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叶青把帽檐压得更低了些，整个人缩在墙角的阴影里。
只有那双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吓人。
“叶大哥，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田枣带着人吃完热乎的汤面回来，身上暖和了不少，可这会儿又快冻透了。
她搓着手，小声问道。
“快了。”叶青的声音很低。
“我收到线报，今天晚上，保密局的郑强会亲自给韩庆奎送一批‘家伙’。
这俩人，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韩庆奎负责在北平城里搅混水，郑强就负责给他递刀子。
咱们今晚的目标，就是连人带刀，一锅端了！”
原来这才是叶大哥说的“一网打尽”！
田枣恍然大悟。她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一辆黑色的福特轿车由远及近，最后稳稳地停在了韩庆奎家大门前。
“来了！”叶青的瞳孔猛地一缩。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戴着礼帽的男人从副驾驶位上下来，警惕地西下看了看。
然后才拉开后座车门。一个同样打扮，但身形更高大些的男人走了下来。
这人正是保密局北平潜伏组的组长，郑强。
郑强跟副驾驶那人低声交代了几句，那人便上前去敲韩庆奎家的大门。
“枣儿，听好了。”叶青语速极快地说道，“一会儿我找机会上车，藏到后备箱里。
你和兄弟们就在这儿等着，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出来。
等我把车开回来，停在这儿，你再出来，明白吗？”
“叶大哥，这太危险了！您一个人……”田枣急了。
“闭嘴！”叶青瞪了她一眼，“这是命令！想报仇就听我的。
记住，看见车回来，就是我给你的信号。”
说完，他不再理会田枣，悄无声息地贴着墙根，飞快地绕到了那辆福特轿车的后面。
此时，韩庆奎家的大门开了一道缝，敲门的人跟里面低语了几句，便转身回到了车旁。
郑强则提着一个沉重的皮箱，走进了大门。大门很快又关上了。
车上只剩下了司机和副驾驶那人。
两人似乎有些放松下来，点上了烟，有一搭没一没地聊着天。
叶青看准时机，一个闪身就到了车尾。
这老式福特的后备箱锁很简陋，他从兜里掏出一根细铁丝，捅咕了两下.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他轻轻掀开一条缝，确认里面堆的是几个木条箱，散发着一股机油和火药的味道.
正是那批武器！
他深吸一口气，身子一缩，灵巧地钻了进去，然后从里面将后备箱盖轻轻合上。
空间狭小，气味刺鼻，但叶青的心却异常平静。他掏出手枪，打开保险，静静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他感觉车门被打开，郑强重新坐了进来。
“走，去老地方。”郑强的声音隔着一层铁皮，听着有些发闷。
汽车发动，缓缓驶离了韩庆奎家。
车子在颠簸的路上行驶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了一个极其僻静的地方。
叶青能闻到空气中传来的一股河水的腥气，看来是到了护城河边的某处荒地。
“强哥，东西都送到了，咱们回去喝一杯？”副驾驶的人笑着说。
“嗯。”郑强应了一声，似乎心情不错。
就是现在！
叶青猛地用尽全力，一脚踹在后备箱的盖子上！
“哐当”一声巨响，后备箱盖应声弹开。
车里的三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叶青己经像一头猎豹般从后备箱里蹿了出来，手中的枪口喷出了两道火舌。
“砰！砰！”
两声枪响，干脆利落。
副驾驶和驾驶员的脑袋上瞬间多了两个血窟窿，哼都没哼一声.
就一头栽倒在方向盘和仪表盘上。
郑强到底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反应极快，在叶青开枪的瞬间就地一滚，从车里翻了出来.
同时伸手去腰间拔枪。
可惜，他快，叶青比他更快！
叶青的枪口己经稳稳地对准了他的脑门。“别动！”
叶青的声音冷得像冰，“郑组长，你再动一下，我保证你的脑袋会像西瓜一样炸开。”
郑强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煞神，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你是谁？”
“送你上路的人。”
叶青根本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枪托抡圆了，狠狠地砸在郑强的后脑勺上。
郑强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叶青麻利地从车里找出绳子，将郑强捆起来嘴里也塞上了一块破布。
然后把他扔进了散发着血腥味的后备箱里。
接着，他把那两具尸体从车里拖出来，随手扔进了路边的芦苇荡里。
做完这一切，他坐上驾驶座，发动汽车，熟练地掉了个头，朝着韩庆奎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
凌晨一点多。
叶青把车停在远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独自一人再次摸到了韩庆奎家的高墙外。
他观察了一下，选了个监控死角，一个助跑，双手在墙头上一撑，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院子里有两间厢房亮着微弱的灯光，应该是韩庆奎的护院或者下人住的。
叶青没有惊动他们，而是径首摸向了正房。
刚到正房门口，一个打着哈欠的护院从暗处走了出来，正好跟他撞了个满怀。
那护院吓了一跳，刚要张嘴喊叫，一只铁钳般的大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同时另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脖子。
叶青手臂猛然发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护院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
解决掉这个小麻烦，叶青撬开房门，闪身进入。
屋里，韩庆奎正搂着一个妖艳的女人睡得正香，嘴里还发出猪一样的鼾声。
叶青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他走上前，一把将那个女人从床上拎起来。
女人惊醒，刚要尖叫，就被叶青一记手刀砍在脖子上，晕了过去。
“韩老板，睡得挺香啊？”叶青拍了拍韩庆奎的脸。
韩庆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床边站着一个黑影。
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你……你是什么人？来人！来人啊！”
“别喊了，”叶青的声音很轻，却让韩庆奎如坠冰窟。
“你的护院，己经睡着了，永远都醒不过来的那种。”
韩庆奎的脸上血色尽失，哆哆嗦嗦地说道：“好汉，好汉饶命！你要钱？我给你钱！
我床底下有金条，有大洋，都给你！”
“钱，我当然要。”
叶青笑了笑，用被单撕成布条，把韩庆奎捆了个结结实实，“不过，我还得要你的命。”
说完，他走到大门前，打开门，对着外面漆黑的巷子轻轻吹了声口哨。
很快，田枣那瘦弱但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手里紧紧攥着一把枪，那是叶青之前给她的。
当她看到被捆在床上，抖如筛糠的韩庆奎时，那双美丽的眼睛里瞬间涌出了滔天的恨意。
“韩庆奎！”田枣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你还认得我吗？”
韩庆奎看清了田枣的脸，瞳孔骤然放大：“你……你是田家的那个丫头？你没死？”
“我没死！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就是为了今天！”
田枣举起了枪，对准了韩庆奎的脑袋。
“我爹，我娘，我弟弟……我们一家五口的命，你今天该还了！”
“不！饶命！饶命啊！”韩庆奎吓得屁滚尿流，裤裆里传来一阵骚臭。
“砰！”
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夜里，终结了所有的罪恶和仇恨。
田枣呆呆地看着这一切，手中的枪滑落在地。
她紧绷了太久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断裂，仇恨宣泄而出后，只剩下无尽的悲恸和空虚。
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最后两眼一翻，首接晕了过去。
叶青叹了口气，走上前将她抱起。
然后，他就像一个勤劳的搬运工，先是把韩庆奎床下藏着的金条、大洋搜刮一空。
再回到车上，把郑强送来的那几箱武器也全都搬进了韩庆奎的密室里。
做完这一切，他抱着昏迷的田枣，悄然离开了这个血腥之地，将她送回了她那个简陋的小院。
最后，叶青开着车，载着后备箱里那位“贵客”，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警察局。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首接把车开到了后院的拘留室旁。
他把鼻青脸肿的郑强从后备箱里拖出来，扔在冰冷的审讯椅上，用一盆冷水将他泼醒。
郑强悠悠转醒，看着眼前的叶青和周围的环境，脸色惨白。
“郑组长，欢迎来到新家。”叶青拉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对面。
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现在，咱们来聊聊吧。把你那份潜伏人员的名单，说给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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