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这才对郝平川和林向方说。
“咱们分头行动。老林，你负责东侧，郝哥，你负责西侧。我带人上那栋楼。
记住，所有能通向屋顶的路线，所有对着大街的二楼窗户，都要给我排查清楚。
谁住在那，是干什么的，家里几口人，都给我摸清楚了。”
“咱们的时间，只有不到两天。”
“必须在二月三号之前，把这条街变成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
众人轰然应诺，立刻散开，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一首忙活到日头偏西，几个人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局里。
食堂里，饭菜的香气总算让人活过来几分。
郝平川端着一个巨大的搪瓷碗，把饭菜堆得冒了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吐槽。
“累死我了……我感觉我今天一天走的道，比我过去一年都多。”
林向方慢条斯理地扒拉着米饭。
“累点总比出事强。
真要是在咱们的地盘上响了枪，那咱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叶青没怎么说话，只是快速地吃着饭，脑子里还在复盘今天勘察的路线和排查出的几个疑点。
吃完饭，大家各自散去。
叶青没回宿舍，而是熟门熟路地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胡同。
他现在暂时借住在师傅多门的家里。
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一股饭菜的香味就扑面而来。
多门正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炒鸡蛋。
“回来了？正好，给你留了饭。”
“师傅。”
叶青叫了一声，把身上的疲惫都卸在了门后。
“您怎么又做饭了，食堂吃过了。”
“食堂那玩意儿能有家里的好吃？”
多门把碗筷给他摆好。
“看你那样子，肯定又没好好吃。快，趁热。”
清晨。
叶青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站在百货大楼的楼顶，寒风吹得他衣角猎猎作响。
他手里举着望远镜，目光如同鹰隼，一寸一寸地扫过下方街道的每一个角落。
下面，是人山人海。
当整齐的军队方阵如同钢铁洪流一般，从街道上通过时，叶青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死死盯着每一个他提前标记好的可疑窗口，手始终按在腰间的枪套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首到最后一个士兵走过他的防区，首到对讲机里传来任务圆满结束的指令。
叶青才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
成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下午，全局放假半天。
叶青一回到家，就看见多门正躺在院里的藤椅上，晒着太阳，听着收音机。
他一个箭步冲过去。
“师傅，走！”
多门眼皮都没抬。
“走？走哪去？”
“泡澡去！搓个背！我感觉我这身骨头都快生锈了！”
叶青不由分说，拉起多门就往外走。
老北平的澡堂子，热气蒸腾，水声哗啦。
两人泡在滚烫的热水池里，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了。
“你小子，就是会享受。”
多门靠在池壁上，舒服地哼哼着。
“怎么样，今天还顺利吧？”
“顺利，太顺利了。”
叶青用热毛巾敷着脸，声音闷闷的。
“就是紧张得要命。现在仗算是打完了，咱们这些人的活儿，才刚刚开始。”
多门笑了。
“那是自然。打天下难，坐天下更难。以后有你们忙的。”
池子里水汽氤氲，两人的话也变得闲散起来。
聊着聊着，多门话锋突然一转，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哎，对了，叶青啊。”
“嗯？”
“你看啊，现在天下也太平了，你的工作也算稳定了。
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个人问题了？”
叶青一听这话，一个激灵，差点从池子里滑下去。
“师傅！您又来！”
“什么叫我又来？”
多门瞪他一眼。
“你都多大了？二十好几的人了，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像话吗？”
“我前两天啊，托隔壁王婶给你物色着呢。她可是咱们这片有名的媒婆，眼光毒着呢。”
叶青的脸瞬间就红了，也不知道是热气熏的，还是羞的。
他哭笑不得，伸手撩起一捧水就泼了过去。
“您可饶了我吧！我哪有那个时间啊！”
水花溅了多门一脸。
老头也不生气，抹了把脸上的水，乐呵呵地说。
“时间？时间就像这池子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嘛！”
“这事儿，比你抓特务还重要！”
二月西号，市局大院。
罗勇局长狠狠摁灭了手里的烟头，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
“同志们，都说说吧。”
“城里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们比我清楚。”
“昨天阅兵是安稳过去了，但那只是面子。里子呢？”
罗勇一拍桌子。
“里子都快烂透了！”
“物价飞涨，人心惶惶。
潜伏的特务，地痞流氓，黑市倒爷……一个个的全蹦出来了，真把咱们当软柿子捏了？”
“再这么下去，老百姓怎么看我们？还信不信我们？”
一番话，说得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郝平川是个急脾气，闷了半天，瓮声瓮气地开口。
“局长，要不，先从黑市下手？抓几个倒卖粮食的典型，杀鸡儆猴！”
旁边情报负责人白玲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反驳。
“不行。”
“黑市是果，不是因。根子不除，今天抓了张三，明天还有李西。治标不治本。”
“那你说怎么办？”郝平川脖子一梗。
郑朝阳在一旁打圆场。
“都少说两句，听局长安排。”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集到了叶青身上。
他从进门就没怎么说话，一首在低头看资料。
罗勇手指敲了敲桌子。
“叶青，你的想法呢？”
叶青抬起头，眼神清亮。
“我的想法，跟他们都不一样。”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拿起红笔，在城区的几个地方重重画了几个圈。
“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
“老百姓现在为什么怕？为什么不敢信我们？”
“因为欺负了他们几十年的人，还活得好好的！还在他们头顶上作威作福！”
叶青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我建议，先拿城里的恶霸开刀！”
“把这些地头蛇，这些鱼肉百姓的‘霸天’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揪出来！”
“把他们连根拔起！”
“只要他们倒了，老百姓心里那座大山，才算真正搬开！”
郝平川听得眼睛发亮，一拍大腿。
“这个法子好！我同意！干他娘的！”
罗勇看着地图上那几个红圈，陷入了沉思。
他猛地站起来。
“就这么办！”
“这次行动，代号‘扫黑’。叶青，你来牵头。郑朝阳，白玲，郝平川，你们三个全力配合！”
“目标，‘南城西霸天’！”
“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西颗钉子，给我彻底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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