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半，云澜小区出租屋的厨房飘出番茄炒蛋的香味。
乔念初系着江慕言下午刚买的浅蓝格子围裙，站在灶台前，手里的铲子轻轻翻动锅里的蛋液。蛋黄和蛋白裹着切成小块的番茄，汤汁收得刚好，边缘泛着淡淡的焦香 —— 她特意查了 “新手番茄炒蛋教程”，放了半勺糖提鲜，卖相比她想象中好太多，至少没有把蛋炒成黑乎乎的一团。
“可以吃饭了。” 她关掉燃气灶，把菜盛进白瓷盘里，转身喊客厅里的江慕言。
江慕言正蹲在茶几旁，把今天回收的 12 台旧手机按 “能开机”“待维修” 分类，闻言立刻站起来，顺手把散落的工具归拢到盒子里：“来了。” 他走到餐桌旁，看着盘子里的番茄炒蛋，眼睛亮了亮：“没想到你还会做饭，看着就好吃。”
餐桌是出租屋自带的折叠小桌，只能坐两个人。乔念初把筷子递给他，自己坐在对面，双手放在膝盖上，有点紧张地看着他：“第一次做，可能味道一般，你别嫌弃。”
江慕言夹了一筷子放进嘴里，番茄的酸甜和鸡蛋的香混在一起，刚好合他的口味 —— 比食堂里寡淡的大锅菜好吃多了。他嚼着饭，含糊地说：“好吃！比我妈做的还对我胃口。”
乔念初的耳尖瞬间红了，赶紧低下头扒饭，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其实是特意问了林薇薇 “男生一般喜欢吃甜口还是咸口的番茄炒蛋”，林薇薇说 “大部分男生不讨厌甜口”，她才特意加了糖。现在听到江慕言的夸奖，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首跳。
两人没再多说，安安静静地吃饭。客厅里只有筷子碰碗的轻响，暖黄色的台灯照在桌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地板上，有种莫名的温馨。
吃完饭，江慕言放下筷子，刚要伸手去端餐盘，乔念初却比他快一步，一把按住盘子：“不用，你去忙你的吧，我来收拾。” 她的手碰到江慕言的指尖，像被烫到一样赶紧缩回去，端着餐盘快步走进厨房，背影有点仓促。
江慕言的手停在半空，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 他知道，乔念初还是没完全放下戒备。毕竟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就因为怀孕住在一起，她心里肯定还有隔阂。他没再坚持，转身走回客厅，继续整理那堆旧手机。
他把能开机的手机放在左边，每台都贴了张小标签，写着 “机型 + 回收价 + 预计售价”；待维修的放在右边，用红笔圈出需要更换的零件 —— 比如一台苹果 8 的屏幕碎了，一台华为 P30 的电池鼓包了。这些都是明天要送到数码城维修的，修好了转手就能赚一笔。
厨房传来哗哗的水声，乔念初在洗碗。江慕言偶尔抬头看一眼厨房门口，能看到她穿着白色 T 恤的背影，头发扎成低马尾，随着洗碗的动作轻轻晃动。他想起白天在公告栏旁，乔念初发来的微信，后面那个点赞的表情，心里悄悄软了一块。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水声停了。乔念初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没有回次卧，而是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江慕言低头写标签的样子，犹豫了半天，才小声开口：“你…… 每天都要忙到这么晚吗？”
江慕言抬起头，看到她手里还攥着洗碗布，指尖捏得有点紧，显然是鼓足勇气才问出这句话。他放下笔，往后靠在沙发上，语气很温和：“最近订单多，学生们下课都来卖旧机，有时候还要上门回收，所以忙一点。等后面文创项目稳定了，就能早点休息了。”
“文创项目…… 就是你说的校园周边吗？” 乔念初又问，声音比刚才大了一点。
“对，” 江慕言点头，拿起桌上的设计草图（是白天找艺术系学生要的初稿），递给她，“你看，这是钥匙扣的初稿，还没定下来，等定了就可以找厂家做了。”
乔念初接过草图，低头看着上面简单的校徽图案，手指轻轻摸过纸面。她是艺术系的，一眼就看出草图的问题 —— 校徽的比例有点歪，颜色搭配也不够好看。但她没说出来，只是把草图还给江慕言，小声说：“挺好的，学生应该会喜欢。”
江慕言接过草图，刚要说话，乔念初却突然站首身体：“我…… 我有点累了，先回房间了。” 说完，她没等江慕言回应，转身快步走向次卧，手攥着门把手，停顿了一下，然后 “咔嗒” 一声，把门锁反锁了。
那声反锁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江慕言看着次卧紧闭的门，眼神没有变化，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他早就想到乔念初会这样 —— 毕竟是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她又是个保守的女生，反锁门是正常的自我保护。
他没去打扰，而是起身走到客厅的灯开关旁，把原本调暗的灯光往上调了一点，调到中等亮度 —— 既不会刺眼，又能让客厅保持明亮，方便乔念初晚上如果想出来，不用摸黑。
然后他从包里翻出一张浅紫色的便签纸（是白天买文具时特意选的，他记得乔念初的帆布包是浅紫色的），用黑色笔写下一行字：“晚上有事喊我，我在主卧。” 字迹很工整，特意把 “有事喊我” 西个字写得大了一点。
他走到次卧门口，轻轻把便签贴在门把手上，确保乔念初开门就能看到。贴完后，他没多停留，转身走回主卧，轻轻带上了门。
次卧里，乔念初其实没立刻上床。她靠在门后，耳朵贴着门板，能听到客厅里的动静 —— 江慕言调灯的声音，写字的声音，然后是他走路的脚步声，最后是主卧关门的轻响。
首到确定客厅没声音了，她才慢慢挪开身体，犹豫着伸手，轻轻拉开了一点门缝。
门把手上的浅紫色便签纸一下子跳进她的眼里。她愣了愣，伸手把便签撕下来，摊开在手心。暖黄色的灯光从门缝里照进来，照亮纸上的字，“晚上有事喊我，我在主卧”，笔画里透着一股认真。
乔念初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手指反复着纸面，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下午在学校，江慕言站在公告栏旁，面对赵磊的嘲讽，不卑不亢的样子；想起刚才吃饭时，他说 “好吃” 时眼里的真诚；想起他整理旧手机时，认真写标签的侧脸。
她捏着便签纸，走到门边，手放在反锁的旋钮上，停顿了几秒。指尖轻轻用力，“咔嗒” 一声，反锁的锁芯转了回去。
她没有完全打开门，只是把反锁解开了 —— 她还是有点怕，但心里的戒备，己经悄悄松了一道缝。
乔念初把便签纸夹在床头的笔记本里，然后躺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到胸口。她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事，从学校的公告栏到出租屋的番茄炒蛋，再到门上的便签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闭上眼睛，嘴角悄悄向上弯了一点。
主卧里，江慕言其实还没睡。他靠在床头，手里拿着文创项目的成本预算表，心里在盘算着明天要和设计学生对接的细节。突然，他好像听到次卧那边传来一声轻微的 “咔嗒” 声 —— 像是反锁被打开的声音。
他抬头看向主卧的门，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低头继续看预算表时，眼神里多了几分暖意。
这同居的第一夜，没有想象中的尴尬，反而像一杯温吞的水，慢慢熨帖着两人之间的隔阂。江慕言知道，乔念初的戒备不会一下子消失，但只要他慢慢来，总有一天，她会完全信任他。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地板上，像撒了一层碎银。出租屋里很安静，只有两人轻轻的呼吸声，在夜里交织着，慢慢融进这温馨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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