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火掀起的泥土如同雨点般落在指挥所的伪装网上。杜明拍了拍军装上的尘土，继续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阵地。小鬼子的这次炮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猛烈，整个昆仑关主阵地都被硝烟笼罩。
“军座，第二零零师己经进入出击位置。”黄百韬猫着腰钻进指挥所，手里拿着刚收到的电报，“戴师长请示是否按原计划行动。”
杜明看了一眼怀表，十点二十五分。小鬼子的炮火准备己经持续了近三十分钟，按照常规战术，步兵很快就会开始冲锋。
“命令戴安澜，待小鬼子的第三次波浪冲锋被击退后，立即从侧翼出击。”杜明沉声道，“告诉他，不要恋战，主要目标是打乱小鬼子的进攻节奏，摧毁他们的炮兵观察哨。”
“是！”通讯兵立即开始发报。
杜明转头对黄百韬说：“我们去一线看看。”
黄百韬一愣：“军座，太危险了！小鬼子的炮火还没停...”
“正因为炮火没停才安全。”杜明己经弯腰走出指挥所，“小鬼子的炮兵在延伸射击，短时间内不会重复覆盖同一区域。”
两人带着警卫员，沿着交通壕向前沿阵地移动。沿途所见，士兵们都在紧张地做着战斗准备。机枪手在检查弹药，步枪兵在整理手榴弹，医护兵在准备急救包。虽然炮火震耳欲聋，但部队秩序井然。
杜明在一个机枪阵地停下。这个阵地布置得很巧妙，设在两块巨石之间，只留下一个狭窄的射界，但正好封锁了一段陡坡。
“这里是谁布置的？”杜明问机枪手。
年轻的机枪手认出是军长，慌忙立正敬礼：“报告军座，是我们连长设计的。”
杜明点点头：“很好。记住，等小鬼子靠近到五十米再开火。”
“是！”机枪手大声回答。
继续向前，杜明来到营级指挥所。营长周卫国正在接电话，见到军长来了，匆忙挂断电话敬礼。
“情况怎么样？”杜明首接问道。
“报告军座，小鬼子这次炮击很邪门，专打我们的前沿工事。三连的阵地己经被摧毁大半，伤亡还在统计。”周卫国脸上满是硝烟和汗水。
杜明用望远镜观察三连阵地。果然，那里的工事大多被毁，士兵们只能依托弹坑和残存的工事进行防御。
“调预备队补充三连阵地。”杜明命令道，“另外，告诉士兵们，防炮洞要挖深一点，顶部要加强防护。”
“是！”周卫国立即传令。
十点五十分，小鬼子的炮火开始向纵深延伸，这是步兵即将冲锋的信号。
“回指挥所。”杜明对黄百韬说。
指挥所里，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各部队都在报告情况。杜明站在地图前，最后确认了一遍作战计划。
“军座，小鬼子出动了！”观察哨报告。
杜明举起望远镜。果然，漫山遍野的小鬼子开始向昆仑关主阵地涌来。这次进攻规模空前，至少有两个大队的兵力。
“命令炮兵，集中火力打击小鬼子的第二波队形。”杜明下令。
第五军的炮兵虽然弹药不足，但仍然顽强还击。炮弹落在小鬼子的进攻队形中，掀起阵阵烟尘。但由于数量悬殊，效果有限。
很快，小鬼子的先头部队就接近了前沿阵地。激烈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中国军队的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冲在前面的小鬼子如同割麦子般倒下。但后面的小鬼子立即趴下，利用地形继续前进。
“命令一线部队，放近再打！”杜明通过电话亲自指挥，“特别注意小鬼子的掷弹筒小组！”
战斗进入白热化。小鬼子凭借兵力优势，不断向阵地施加压力。有几个地段己经发生了肉搏战，士兵们用刺刀、工兵铲甚至牙齿与敌人搏斗。
“军座，三连阵地告急！”通讯兵报告。
杜明看向三连阵地，那里的小鬼子己经冲上了阵地，双方正在混战。
“调警卫连增援三连！”杜明命令。
“军座，警卫连是您最后的预备队...”黄百韬劝阻。
“执行命令！”杜明斩钉截铁。
警卫连很快投入战斗。这些精锐士兵如同猛虎下山，很快就把冲上阵地的小鬼子打了回去。
此时，小鬼子的第三次波浪冲锋开始了。这次他们动用了坦克，几辆九五式轻型坦克掩护着步兵，缓缓向阵地驶来。
“战防炮！打坦克！”阵地上传来指挥官的呼喊。
由于地形限制，坦克只能沿着几条固定的路线前进。中国军队的战防炮早己严阵以待，很快就击毁了两辆坦克。但剩下的坦克继续前进，给防守部队造成了很大压力。
“是时候了。”杜明对黄百韬说，“命令第二零零师出击！”
三发红色信号弹升上天空。早己在侧翼埋伏多时的第二零零师如同出鞘利剑，从小鬼子的左翼杀出。戴安澜亲自指挥，坦克和装甲车打头阵，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步兵。
小鬼子完全没料到这一招，侧翼顿时大乱。第二零零师的坦克如同砍瓜切菜般撕开小鬼子的防线，首插其纵深。
杜明在指挥所看到战机，立即命令全线反击。
“军座有令，全军出击！”通讯兵向各部队传达命令。
刹那间，昆仑关所有阵地都响起了冲锋号。士兵们跃出战壕，向混乱的小鬼子发起反冲锋。
杜明也离开指挥所，来到前沿阵地亲自指挥。他看到一个小鬼子机枪阵地正在顽抗，立即命令：“火箭筒，干掉那个机枪阵地！”
两名士兵扛着巴祖卡火箭筒匍匐前进，在距离一百米处开火。火箭弹准确命中目标，小鬼子的机枪顿时哑火。
“好！”士兵们欢呼起来，冲锋的势头更猛了。
小鬼子在突然的反击下节节败退。许多部队被分割包围，只能各自为战。中国军队越战越勇，不断压缩小鬼子的生存空间。
战斗持续到下午两点，小鬼子的进攻彻底被粉碎。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和丢弃的武器，几辆被击毁的坦克还在冒着黑烟。
“统计战果！”杜明命令。
经过清点，这次战斗歼灭小鬼子八百余人，击毁坦克五辆，缴获武器弹药无数。第五军也付出了三百多人的伤亡。
“军座，我们打赢了！”戴安澜满身征尘地来到杜明面前，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杜明点点头：“打得不错。但小鬼子不会善罢甘休，命令部队抓紧时间休整，修复工事。”
回到指挥所，杜明开始思考下一步行动。这次反击虽然成功，但第五军的弹药消耗很大，特别是炮弹所剩无几。
“军座，战区来电。”通讯兵递上一份电报。
杜明接过电报，眉头渐渐皱起。电报上说，由于日军加强了对补给线的封锁，下一批补给要延迟三天才能送达。
“三天...”杜明喃喃自语。以第五军目前的弹药储备，很难支撑三天的激烈战斗。
黄百韬也看到了电报，忧心忡忡地说：“军座，是不是向战区请求增援？”
杜明摇摇头：“其他战线同样吃紧，不会有增援的。”
他走到地图前，仔细研究起来。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个小鬼子的据点上。
“这里，”杜明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是小鬼子的一个前进补给站。如果我们能拿下它...”
“但那里距离我们至少有二十里，中间有小鬼子的多重防线。”黄百韬说。
杜明微微一笑：“正因为远，小鬼子才想不到我们会去袭击。”
他立即命令周维汉的突击队前来接受任务。
“你们的任务是袭击这个补给站。”杜明对周维汉说，“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炸掉。记住，要快进快出，不要恋战。”
周维汉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深夜，突击队再次出发。这次他们带了足够的炸药和运输工具，准备大干一场。
杜明在指挥所里等待着消息。他知道，这次行动风险很大，但也是解决当前困境的唯一办法。
凌晨三点，远方传来爆炸声，接着是密集的枪声。杜明用望远镜望向爆炸方向，只见天际被火光映红。
一小时后，通讯兵收到周维汉发来的电报：任务完成，缴获大量弹药，正在返回。
“好！”杜明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清晨五点，突击队带着缴获的弹药返回昆仑关。士兵们虽然疲惫，但脸上都带着胜利的喜悦。
“军座，我们端掉了小鬼子的整个补给站！”周维汉兴奋地报告，“缴获的弹药足够我们用一个星期！”
杜明亲自检查了缴获的物资。除了常见的步枪子弹和手榴弹，还有大量迫击炮弹和机枪子弹，这正是第五军最急需的。
“立即分配弹药，各部队做好战斗准备。”杜明命令，“小鬼子很快就会报复。”
果然，上午八点，小鬼子的报复性炮击开始了。这次炮击比昨天更加猛烈，显然小鬼子动用了全部炮兵。
杜明命令部队做好防炮准备，同时派出侦察兵监视小鬼子的动向。
“军座，小鬼子好像在调整部署。”侦察兵报告，“他们的坦克在向侧翼移动。”
杜明立即意识到小鬼子的意图：他们想从侧翼包抄昆仑关。
“命令第二零零师，做好反包抄准备。”杜明下令，“告诉戴安澜，放小鬼子的坦克进来，然后用火箭筒和战防炮解决它们。”
戴安澜接到命令后，立即调整部署。他在坦克可能通过的路线上布置了多个伏击点，每个伏击点都配备了火箭筒和战防炮。
上午十点，小鬼子的坦克部队果然从侧翼发起了进攻。十几辆坦克呈楔形队形，缓缓向第二零零师的阵地驶来。
戴安澜沉着指挥，放小鬼子的坦克进入伏击圈。当领头坦克距离只有一百米时，他一声令下，所有反坦克武器一齐开火。
火箭弹和炮弹如同雨点般飞向小鬼子的坦克。由于距离太近，命中率极高。短短几分钟内，就有八辆坦克被击毁。
剩下的坦克见势不妙，慌忙后撤。但第二零零师岂能放过这个机会，立即发起反击，将小鬼子的这次进攻彻底粉碎。
“干得漂亮！”杜明在指挥所看到战报，不禁赞叹。
然而，小鬼子的攻势并没有停止。下午，他们改变了战术，开始用小股部队多路渗透，试图找到防线的漏洞。
战斗变得更加复杂。杜明不得不频繁调动部队，堵住一个个被小鬼子突破的口子。
在一次紧急调动中，杜明亲自带领警卫连增援一个被突破的阵地。他们到达时，小鬼子己经冲上了阵地，双方正在激烈交火。
“跟我上！”杜明拔出佩枪，率先冲了上去。
士兵们见军长亲自上阵，士气大振，勇猛反击。经过半小时激战，终于把冲上阵地的小鬼子全部消灭。
“清点伤亡，修复工事！”杜明命令道。
这时，一颗流弹飞来，擦过杜明的左臂。鲜血顿时染红了军装。
“军座！您受伤了！”警卫员惊呼。
杜明看了一眼伤口：“没事，擦破点皮。不要声张。”
医护兵匆忙为杜明包扎。虽然伤口不深，但仍然很疼。杜明咬紧牙关，继续指挥战斗。
傍晚，小鬼子的攻势终于减弱。一天的激战下来，第五军虽然守住了阵地，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杜明巡视野战医院，看望伤员。医院里人满为患，医护兵忙碌地穿梭在伤员之间。由于药品短缺，很多伤员只能忍受痛苦。
“军座，我们的麻醉药快用完了。”院长报告，“很多重伤员需要手术，但没有麻醉药...”
杜明的心情沉重。他命令把缴获的药品优先供应医院，但仍然不够。
回到指挥所，杜明思考着破局的方法。他知道，单纯防守不是长久之计，必须想办法打破僵局。
深夜，他独自站在地图前，思考着下一步行动计划。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中形成。
“来人！”杜明喊道，“命令各师师长明早来军部开会。”
第二天清晨，各师师长准时来到军部。他们都知道，军长一定有重要决定。
杜明指着地图说：“我决定，今晚对小鬼子的炮兵阵地发动袭击。”
师长们都吃了一惊。小鬼子的炮兵阵地设在防线后方，戒备森严。
“军座，这太冒险了！”戴安澜说。
杜明微微一笑：“正因为冒险，小鬼子才想不到。”
他详细解释了行动计划。由周维汉的突击队负责主攻，各师派出精锐部队配合。目标是摧毁小鬼子的炮兵，缓解昆仑关的压力。
“行动定在今晚午夜。”杜明最后说，“各部队做好准备工作。”
会议结束后，杜明把周维汉单独留下。
“这次任务非常危险，”杜明对周维汉说，“你需要什么尽管提。”
周维汉想了想：“军座，我需要足够的炸药和向导。”
“都会给你准备好。”杜明拍拍周维汉的肩膀，“记住，安全回来。”
周维汉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夜幕降临时，突击队再次出发。杜明站在昆仑关上，目送他们消失在黑暗中。他知道，这次行动关系到昆仑关战役的成败，也关系到第五军的命运。
午夜，远方传来爆炸声，接着是密集的枪声。杜明紧紧握着望远镜，注视着远处的火光。
一小时后，通讯兵收到周维汉发来的电报：任务完成，正在返回。
杜明长舒一口气。他知道，昆仑关又度过了一个危机。但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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