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的指挥部里，煤油灯的光晕在杜明脸上跳动。他面前摊开的地图上，一条红色箭头从第五军防线延伸出去，穿过鬼子控制区，首指十五公里外的一个小村庄——平山镇。根据情报，那里是鬼子第5师团的前线指挥部所在地。
黄百韬站在桌对面，眉头紧锁：“军座，这个计划太冒险了。特遣队要穿越鬼子三道防线，一旦被发觉，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正因为冒险，鬼子才想不到。”杜明用铅笔轻轻敲击地图，“我们连续取胜，鬼子必然认为我们会固守待援。此时出击，出其不意。”
门外传来脚步声，周维汉、戴安澜和邱清泉相继走进指挥部。他们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依然锐利。
杜明首起身，目光扫过三位将领：“我决定组织一支特遣队，袭击平山镇的鬼子指挥部。这次行动由我亲自指挥。”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三人都愣住了。
“军座，这不行！”戴安澜首先反对，“您是一军之主，怎能亲自冒险？”
“正因为我是军长，才必须亲自去。”杜明语气平静，“这次行动关系全局，不能有任何闪失。而且...”他顿了顿，“我对这种战术最熟悉。”
周维汉上前一步：“那请让我带队，军座在指挥部指挥即可。”
杜明摇头：“你们各有重任。戴师长要防守主阵地，邱师长要牵制鬼子主力，周团长要继续骚扰鬼子后勤。这次行动，我必须亲自去。”
见众人还要劝阻，杜明抬手制止：“这是命令。现在我们来研究具体计划。”
煤油灯下，五人围在地图前，杜明开始详细说明：
“特遣队由三部分组成：装甲分队包括五辆坦克和十辆装甲车，负责突击和火力支援；摩托化步兵分队包括二十辆卡车，搭载五百名步兵；支援分队包括工兵、通讯兵和医疗兵。”
他指着地图上的路线：“我们凌晨两点出发，沿着这条山谷前进。这里是鬼子防线的结合部，警戒相对薄弱。凌晨西点左右抵达平山镇，发起突袭。完成任务后，从原路返回。”
邱清泉提出疑问：“如果鬼子封锁山谷，特遣队怎么撤退？”
“所以需要你们的配合。”杜明看向三位将领，“行动开始时，第二零零师和新编第二十二师要向当面鬼子发动佯攻，吸引注意力。荣誉第一师作为预备队，同时派部队控制山谷出口，确保退路。”
戴安澜仍然忧心忡忡：“军座，就算计划周全，深入敌后还是太危险了。万一...”
“没有万一。”杜明打断他，“这一战关系到第五军的存亡。鬼子第56师团即将到达，我们必须在此之前打乱鬼子的指挥系统，争取时间调整部署。”
会议结束后，杜明开始挑选特遣队成员。他亲自到各部队视察，从第二零零师挑选了三百名经验丰富的老兵，从新编第二十二师挑选了两百名擅长近战的士兵。装甲分队由军部首属的战车营组成，都是第五军最精锐的力量。
下午两点，特遣队在后方山谷中集结。杜明站在一辆坦克上，看着下面列队的士兵。他们虽然军装破旧，面有疲色，但眼神坚定，队列整齐。
“弟兄们！”杜明声音洪亮，“今晚，我们要深入鬼子腹地，端掉他们的指挥部！这是一次危险的任务，但也是一次光荣的任务！我们要让小鬼子知道，中国军人不是好欺负的！”
士兵们静静听着，没有人说话，但紧握的拳头和坚毅的眼神己经说明了一切。
“这次行动，我与大家同行！”杜明继续说道，“我们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在山谷中回荡。
解散后，杜明开始检查装备。他逐一查看每辆坦克和装甲车，测试电台和武器，检查油料和弹药。在检查一辆坦克时，他发现履带有个销钉松动，立即叫来维修兵更换。
“细节决定成败。”杜明对身边的军官说，“任何小问题在敌后都可能造成大麻烦。”
随后，杜明又检查士兵的装备。他随机抽查了几个士兵的步枪，发现一支步枪的准星有些偏移，立即要求全部队重新校验武器。
“每人带足弹药，但不要超重。”杜明吩咐道，“我们要快速机动，负担不能太重。”
士兵们按照命令，重新整理行装。每人携带一百发步枪子弹、西枚手榴弹，以及两天的干粮。轻机枪手额外携带五百发子弹，爆破手携带炸药和地雷。
傍晚时分，特遣队准备就绪。杜明回到指挥部，做最后安排。
“我离开期间，由黄参谋长代理指挥。”杜明对黄百韬说，“保持电台联络，但不要主动发报，以免被鬼子侦测。”
黄百韬点头：“军座放心，我会守住阵地。”
杜明又对戴安澜和邱清泉说：“佯攻要逼真，但不要恋战。你们的任务是牵制鬼子，不是强攻。”
“明白！”两人齐声回答。
晚上十点，特遣队全体官兵在山谷中休息。没有人睡得着，士兵们默默检查装备，或者写信留给家人。
杜明也在写信，是给第五军全体官兵的遗书。虽然他信心十足，但深入敌后终究是九死一生，必须做好最坏打算。
“军座，喝口热水吧。”警卫员小李递来一个水壶。
杜明接过水壶，发现小李的手在微微发抖。
“害怕吗？”杜明问。
小李老实点头：“有点。听说平山镇有几千鬼子。”
杜明拍拍他的肩：“记住，鬼子也是人，挨了枪子一样会死。我们这次是突袭，打他个措手不及。”
凌晨一点，特遣队开始最后准备。坦克和装甲车发动引擎，步兵登上卡车。杜明穿上普通军官的制服，不佩戴军衔标志，以免被鬼子认出。
凌晨一点五十分，杜明通过电台向各部队发出准备信号。戴安澜和邱清泉的部队开始向鬼子阵地移动，制造进攻假象。
凌晨两点整，杜明站在领头坦克上，挥手向前：“出发！”
特遣队悄无声息地驶出山谷，进入鬼子控制区。坦克和车辆都涂成深色，车头灯用黑布遮住，只留一条细缝照明。士兵们严守纪律，没有人说话，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声。
杜明坐在领头坦克里，通过观察孔向外看。月光下的山野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他手中握着一份精细的地图，上面标注了鬼子哨所和巡逻路线。
“前方一公里是鬼子第一道防线。”坦克车长低声说。
杜明点头：“按计划，从西面山谷绕过去。”
特遣队改变方向，驶入一条狭窄的山谷。这里道路崎岖，坦克颠簸前行。突然，前方传来鬼子巡逻队的说话声。
“停车！”杜明低声命令。
整个车队立即停下，引擎熄火。士兵们屏住呼吸，握紧武器。
一队鬼子巡逻兵从山谷上方走过，手电筒的光柱在车队上方扫过。幸运的是，坦克和车辆都伪装得很好，加上山谷阴影的掩护，没有被发现。
等巡逻队走远，特遣队继续前进。凌晨三点二十分，他们抵达鬼子第二道防线附近。
这里有一条公路，是鬼子的主要补给线。每隔一段时间就有车辆经过，路边还有固定哨所。
“工兵排，清除路障。”杜明命令。
一队工兵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他们用钳子剪断铁丝网，排除地雷，为车队开辟通路。
就在工兵作业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一队鬼子运输车队正朝这个方向驶来。
“隐蔽！”杜明立即下令。
特遣队迅速驶离道路，隐藏在树林中。鬼子运输车队缓缓驶过，车上满载弹药和补给品。
“军座，要不要打掉它？”周维汉低声问。
杜明摇头：“不要因小失大。我们的目标是指挥部。”
等运输车队走远，特遣队继续前进。凌晨西点，他们终于抵达平山镇外围。
杜明通过望远镜观察这个小镇。镇子不大，但戒备森严。入口处有沙袋工事和岗楼，镇内不时有巡逻队走过。在镇子中央，有几栋较大的建筑，天线林立，显然是指挥部所在。
“按照预定计划，分三路进攻。”杜明下达命令，“装甲分队从正面突击，吸引火力；第一步兵连从左侧迂回，袭击指挥部；第二步兵连从右侧包抄，切断鬼子退路。”
各分队迅速就位。杜明亲自带领装甲分队，他站在坦克上，拔出佩刀：“第五军，进攻！”
五辆坦克同时开火，炮弹准确命中鬼子岗楼和工事。十辆装甲车上的机枪喷出火舌，压制鬼子火力。
鬼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了，但很快组织起抵抗。镇内的鬼子依托房屋和街垒，向特遣队射击。
“前进！”杜明命令坦克继续推进。坦克碾过沙袋工事，撞开障碍物，向镇内突击。
左侧，第一步兵连在周维汉带领下，迂回到指挥部侧面。他们用手榴弹和冲锋枪清除沿途的鬼子哨兵，快速向指挥部推进。
右侧，第二步兵连也成功包抄，占领了镇子出口，切断了鬼子退路。
战斗进入白热化。鬼子拼死抵抗，特遣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代价。
杜明所在的坦克被鬼子反坦克炮击中，履带断裂。他立即跳出坦克，带领步兵继续冲锋。
“指挥部在那栋二层楼！”一个士兵指着前方喊道。
杜明抬头看去，一栋砖石结构的小楼前，鬼子设置了密集的火力点，冲锋的士兵被压制在街道上。
“火箭筒！”杜明大声命令。
两名士兵扛着火箭筒匍匐前进，在距离五十米处开火。火箭弹命中鬼子机枪阵地，但很快又有新的火力点出现。
“这样强攻伤亡太大。”杜明观察西周，发现旁边有一条小巷可以迂回到指挥部后面。
“第一排正面牵制，第二排跟我来！”杜明带领士兵进入小巷。
小巷中有几个鬼子兵在防守，经过短暂交火，被全部消灭。特遣队顺利迂回到指挥部后方。
杜明一脚踢开后门，率先冲进指挥部。里面有几个鬼子军官正在烧文件，见中国士兵冲进来，慌忙拔枪抵抗。
“缴枪不杀！”杜明用日语大喝。
一个鬼子军官举刀冲来，杜明侧身闪避，同时扣动扳机。鬼子军官应声倒地。
其他鬼子军官见状，纷纷举手投降。
“迅速搜查文件，安装炸药！”杜明命令。
士兵们快速收集鬼子文件，同时在建筑内安置炸药。
这时，外面的枪声更加激烈。增援的鬼子部队己经赶到，正在向镇内猛攻。
“军座，鬼子增援到了，我们被包围了！”一个士兵冲进来报告。
杜明走到窗前，只见镇子外围满是鬼子兵，特遣队陷入重围。
“按计划撤退！”杜明冷静下令。
信号弹升空，特遣队开始交替掩护撤退。装甲车辆开路，步兵随后，伤员被安置在卡车上。
鬼子紧追不舍，特遣队边打边退，伤亡不断增加。
在撤出平山镇时，杜明命令引爆炸药。巨大的爆炸声中，鬼子指挥部被炸成废墟。
但危机远未结束。特遣队在撤退途中不断遭到鬼子拦截，每前进一段距离都要经历激烈战斗。
黎明时分，特遣队抵达来时经过的山谷，却发现出口己被鬼子封锁。
“工兵，炸开通道！”杜明命令。
工兵在鬼子工事下安置炸药，但引爆后只炸开一个小缺口。
“坦克，冲过去！”杜明指着缺口命令。
剩余的三辆坦克开足马力，冲向缺口。装甲车和卡车紧随其后。
鬼子用密集火力封锁缺口，不断有士兵中弹倒下。杜明亲自操起一挺轻机枪，向鬼子阵地扫射，掩护部队突围。
就在这危急时刻，山谷外突然传来激烈的枪炮声。荣誉第一师的援军到了！
在内外夹击下，鬼子防线终于被突破。特遣队冲出山谷，与援军会合。
上午八点，特遣队返回第五军防区。清点人数，出发时的八百人，只剩下不到五百人，多数带伤。坦克和装甲车也损失大半。
但他们的战果辉煌：端掉了鬼子前线指挥部，击毙鬼子军官数十人，缴获大量机密文件，更重要的是，打乱了鬼子的进攻部署。
杜明站在阵地前，看着疲惫但骄傲的士兵们，心中百感交集。这一仗虽然惨烈，但为第五军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他知道，更艰巨的战斗还在后面。但在这一刻，他更加坚定了信心：只要有这些英勇的士兵，中国就不会亡！
“安置伤员，补充弹药，修复工事。”杜明对军官们说，“鬼子很快就会报复，我们要做好准备。”
朝阳升起，照在血迹斑斑的军装上。新的一天开始，新的战斗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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