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色的纹路,像有生命的藤蔓,在他苍白的皮肤下疯狂生长。
盛明兰触电般松开了手。
不是因为恐惧。
是一种更深层的、来自骨髓的战栗。
这个男人,这个刚刚“死而复生”的傅云洛,他身体里的秘密,远比一场谋杀要可怕得多。
“轰隆!”
一声沉重的巨响,顺着石壁传导而来,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是别院的大门。
有人在落锁,用的是那种需要几人合力才能抬起的巨型门闩。
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此起彼伏的金属撞击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整个西山别院,像一只被惊醒的巨兽,正在收拢它所有的爪牙,封闭起每一个出口。
外面,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杂乱无章,最终汇集成整齐划一的队列声。
“一队守住前院,弓箭手戒备!”
“二队封锁后山所有小路,一只鸟也别给我放出去!”
“三队,跟我进屋搜!”
是柳管家的声音。
他己经从“诈尸”的惊骇中回过神来,转而是一种狠戾的、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没有再砸墙。
他选择了更聪明,也更致命的方法。
封锁。
然后,搜捕。
把他们像老鼠一样,从这地下的巢穴里活活逼出来!
“汪!汪汪汪!”
尖锐的犬吠声刺破了夜空。
不是一只。
是一群。
十几条最凶猛的猎犬被放了出来,它们兴奋的、嗜血的咆哮,几乎要穿透这厚重的石墙。
盛明兰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不怕死人,不怕恶人。
但她怕狗。
尤其怕这种训练有素,嗅觉灵敏到能从百米外闻到血腥气的猎犬。
她手腕上的伤口,虽然己经不再流血,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在这密闭的地下,对那些畜生而言,无异于黑夜里的明灯。
“走。”
傅云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挣扎着,重新靠了过来。
盛明兰没有选择,她再次架起他,将他沉重的身体扛在自己单薄的肩上。
他的身体更冷了,也更重了。
那些黑色的纹路似乎在吸取他的生命力,每走一步,他都在细微地颤抖。
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的生机,也是她最致命的累赘。
通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盛明兰只能靠着墙壁,一步一步地挪动。
脚下的石板凹凸不平,好几次她都差点摔倒。
肩上的重量,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压垮。
汗水浸透了她的后背,黏腻,冰冷。
她不能停。
她能想象得到,地面之上,柳管家正带着人,一间房一间房地搜查,敲击着每一寸地板,寻找着机关的入口。
而那些猎犬,正循着气味,一寸寸地逼近。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似乎出现了一个拐角。
盛明兰刚想扶着傅云洛绕过去,傅云洛却突然用尽力气,将她死死按在了墙壁上。
“别动。”
他的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气息冰冷。
盛明兰立刻僵住。
下一秒,一缕微光,从他们面前的墙壁缝隙中透了进来。
光线很暗,带着火把特有的橘黄色。
外面有人!
他们离得如此之近,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石壁。
盛明兰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仿佛停止了。
她透过那道只有头发丝粗细的缝隙,看到了外面的景象。
那是一条与她们平行的、另一条隐藏在山体内的夹道。
一队护院,手持火把和朴刀,正小心翼翼地搜索前进。
为首的,正是那个想用漏斗给她灌水银的护院。
火光,摇曳着,从那道缝隙前缓缓划过。
光斑,扫过傅云洛苍白的脸,扫过盛明兰瞪大的眼睛,几乎要将他们藏在黑暗中的身形彻底照亮。
千钧一发。
盛明兰将头死死埋进傅云洛的肩窝,用他的身体挡住自己。
护院们走得很慢,脚步声在夹道里回荡,每一下,都像是踩在盛明兰的心尖上。
“头儿,这地方邪门得紧,真有密道啊?”一个年轻护院的声音有些发抖。
“废话!柳管家说了,大少爷就是从密道跑的!都给老子仔细点!任何一个角落都别放过!”
“可是……大少爷不是己经……”
“闭嘴!不该问的别问!找到人,赏银一百两!找不到,咱们都得脱层皮!”
脚步声,停下了。
就停在她们藏身的这面墙壁之外。
盛明--兰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汪!汪汪!汪!”
跟在护院身后的两条猎犬,突然对着她们所在的墙壁,疯狂地咆哮起来。
它们龇着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威胁声,前爪疯狂地刨着地面,一副恨不得立刻穿墙而入的凶狠模样。
完了。
被发现了。
“嗯?”为首的护院举着火把凑了过来,“怎么回事?”
另一人牵着狗绳,用力拉拽着,“不知道啊头儿,它们好像闻到什么了,对着这墙叫个不停。”
“墙?”
那护院用刀柄,重重地敲了敲墙壁。
“咚!咚!”
沉闷的声响,就在盛明-兰的耳边炸开。
她的身体,因为这剧烈的震动而抖了一下。
傅云洛立刻用手,更用力地按住了她。
他的手,冰得像铁。
“这墙是实心的啊。”护院疑惑地又敲了两下。
“怪了……难道墙里有老鼠?”
“不可能,狗不会对老鼠叫得这么凶。”
为首的护院起了疑心,他将火把凑得更近,眯起眼睛,仔细检查着墙面上的每一道纹路。
盛明兰甚至能闻到火把燃烧时发出的松油味。
她和死亡之间,只隔了一块石板的距离。
就在这时。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也就是别院的深处,猛地传来!
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
那动静,像是整面墙壁都塌陷了下来,还伴随着无数机括绞动的刺耳声。
“怎么回事?!”外面的护院们全都吓了一跳。
“好像是东边的书房!有人触动机关了!”
“走!快去看看!”
为首的护院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比起墙里可能藏着的老鼠,活生生的人触发了致命机关,显然是更紧急的事情。
他狠狠瞪了一眼还在狂吠的猎犬,骂道:“两个没用的畜生!叫魂呢!走!”
一群人,立刻掉转方向,举着火把,匆匆朝着声音来源处跑去。
脚步声渐渐远去。
犬吠声也消失了。
通道里,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盛明兰浑身脱力,背靠着冰冷的石壁,缓缓滑落在地。
劫后余生。
她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
刚刚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是傅云洛父亲留下的那些机关,救了他们一命。
一个自己人,误触了另一个陷阱,却阴差阳错地解了他们的围。
真是讽刺。
她抬起头,看向身边同样靠墙喘息的男人。
黑暗中,他脖颈上那些黑色的纹路,似乎比刚才,又蔓延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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