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集团顶楼会议室的低气压，几乎能凝结成冰。巨大的电子屏幕上，猩红的股价走势线依旧在不断下探，每一次微小的波动都牵扯着在场每一位高管紧绷的神经。东方夜坐在主位，面沉如水，听着各部门负责人紧急汇报应对措施。
公关部正在全力灭火，试图联系发布不实报道的媒体，发布官方澄清声明，但收效甚微，负面舆论如同野火燎原，难以遏制。投资部正在调动资金试图托盘，但抛压巨大，杯水车薪。法务部己经开始起草律师函，准备追究造谣媒体的法律责任，但这需要时间。
而最让东方夜心头笼罩寒霜的，是内部清查的初步结果。接触过南城地王核心资料的人员名单己经锁定，范围正在缩小，但尚未找到确凿证据指向具体某人。这种隐藏在暗处的毒蛇，比明刀明枪的对手更令人忌惮。
就在这时，周谨步履匆匆地再次进入会议室，他甚至来不及走到东方夜身边，就在门口压低声音，但那份急切依旧传到了东方夜耳中：“总裁，出事了！”
东方夜抬手示意正在汇报的财务总监暂停，目光锐利地转向周谨：“说。”
周谨快步上前，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到东方夜面前，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难看：“刚刚……几家八卦周刊和网络自媒体同时爆出消息，说……说苏婉小姐是宏宇集团安插在您身边的……商业间谍！”
“什么？！”东方夜瞳孔骤然收缩，一把夺过平板。
屏幕上，刺目的标题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惊天秘闻！东方总裁未婚妻实为对手商业间谍！”“美人计？花艺师苏婉靠窃取商业机密上位！”“独家爆料：苏婉与宏宇高层秘密会面照片曝光！”
下面还配了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一张是苏婉之前参加某个商业活动时，与宏宇集团一位部门经理恰好同框的背影；另一张更是无稽之谈，是苏婉之前在茉莉画廊时，魏晨来找她，两人站在画廊门口说话的场景，被恶意角度抓拍，显得颇为亲密，而报道竟暗示魏晨是宏宇集团的“中间人”！
报道内容极尽捏造之能事，将苏婉描述成一个处心积虑、凭借美色接近东方夜，利用未婚妻身份窃取东方集团商业机密，并传递给宏宇集团的“蛇蝎美人”。甚至还将之前东方集团一些无关紧要的、未能中标的小项目，都牵强附会地归咎于苏婉的“泄密”。
荒谬！无耻！
东方夜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出的寒意让整个会议室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他猛地将平板电脑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在场所有高管噤若寒蝉。
“立刻！给我把这些造谣的媒体名单列出来！告！往死里告！”他的声音如同淬了冰，带着滔天的怒意，“通知集团法务部和合作的顶尖律所，不惜一切代价，我要这些造谣者付出终身难忘的代价！”
“是，总裁！”周谨立刻应下。
“还有，”东方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但紧握的双拳依然青筋暴起，“立刻准备召开新闻发布会，我亲自澄清！”
“总裁，现在召开新闻发布会，可能会让事态更加……”一位副总试图劝阻。
“按我说的做！”东方夜打断他，眼神凌厉如刀，“我不能让我的女人，平白受这种污蔑！”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节骨眼上爆出这种谣言，绝非偶然。这分明是对手一石二鸟的毒计！既进一步打击东方集团的声誉和股价（总裁未婚妻是间谍，这对投资者信心的打击是毁灭性的），又能离间他和苏婉的感情，让他内外交困！
果然，随着“商业间谍”谣言的爆出，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东方集团股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开始了第二波毫无抵抗的疯狂下跌。盘面上绿色的数字不断跳动，市值以惊人的速度蒸发。投资者的恐慌情绪达到了顶点，抛售单蜂拥而出。
会议室里的高管们看着屏幕上那令人绝望的走势，脸色一片惨白。他们都知道，这场危机，己经不仅仅局限于商业层面，而是演变成了一场针对东方夜个人和东方集团全方位的绞杀。
而此刻，风暴的另一個中心——苏婉的工作室，也陷入了混乱。
先是不断有陌生的号码打进工作室的座机，接通后是各种不堪入耳的辱骂和质疑。接着，开始有所谓的“记者”堵在工作室门口，长枪短炮地试图采访她，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恶毒。
“苏小姐，请问你真的是宏宇集团派来的吗？”
“你接近东方总裁是不是早有预谋？”
“你窃取了哪些商业机密？获利多少？”
“你和魏晨先生是什么关系？他是不是你的同伙？”
闪光灯几乎要晃瞎人的眼睛，各种恶意揣测和污言秽语如同冰雹般砸来。苏婉站在工作室里，隔着玻璃门看着外面群情激愤的人群，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阵势，也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冠上如此恶毒的罪名。那些凭空捏造的故事，那些扭曲事实的照片，像一把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她的心脏。
“婉姐，怎么办？这些人太可怕了！”助手小林吓得声音都在发抖，几乎要哭出来。
苏婉强迫自己站稳，深吸一口气，拉上了工作室临街的百叶窗，隔绝了外面那些充满恶意的视线和镜头。她不能乱，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她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有无数个未接来电和信息，有李丹丹的，有魏晨的，更多的是陌生号码。她先给李丹丹回了条信息报平安，然后点开了东方夜的对话框。
她想问他怎么样了，想告诉他她这里的情况，更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丝力量和安慰。但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许久，她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消息。
他现在一定焦头烂额，承受着比她大千百倍的压力。她不能再让他分心。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一个本地固定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苏婉吗？”电话那头是一个略显熟悉的中年女声，带着居高临下的冷漠，“我是东方夜的母亲。新闻我看到了，我就说过，你这样的出身和背景，只会给夜儿带来麻烦和污点。如果你还有一点自知之明，就应该立刻离开他，不要再拖累他和东方家！”
啪嗒一声，电话被挂断。
苏婉握着手机，听着里面传来的忙音，整个人如同被浸入了冰水之中，从头凉到脚。连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也仿佛被抽走了。
外面的喧嚣，股价的暴跌，对手的陷害，民众的辱骂，再加上东方夫人这通毫不留情的电话……所有的压力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将脸埋进膝盖，无声的泪水终于决堤。她不怕污蔑，不怕压力，可她怕……怕自己真的会成为他的拖累，怕他们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会被这狂风暴雨彻底摧毁。
“间谍”的谣言甚嚣尘上，股价一泻千里。这场风暴，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着一切，也将苏婉和东方夜的感情，推向了前所未有的悬崖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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