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丹丹带着一腔怒火离开后,东方集团的顶楼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东方夜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站在原地,手背的红肿和桌上的狼藉无声地诉说着方才的冲突。李丹丹那些尖锐的指责,如同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他心上,尤其是最后那句关于魏晨的刺激,更像是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
后悔、愤怒、恐慌、还有那该死的、无法摆脱的疲惫,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知道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在苏婉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非但没有成为她的依靠,反而用最伤人的言语,亲手将她推开。
他应该立刻去找她,向她道歉,祈求她的原谅。
这个念头强烈地驱使着他,他几乎就要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然而,目光扫过电脑屏幕上依旧不容乐观的股价曲线,以及旁边堆积如山的待处理文件,周谨刚才汇报的“内鬼排查遇到瓶颈”、“宏宇集团再次提高南城地王报价”的消息也言犹在耳……所有的现实,像冰冷的锁链,瞬间拖住了他的脚步。
他现在,有什么资格和心情去谈儿女情长?集团上下几千名员工的眼睛都在看着他,无数股东的利益系于他一身,对手正虎视眈眈,内部还藏着致命的毒蛇……他肩上的担子太重,重到他连喘息都觉得奢侈。
去找苏婉?然后呢?告诉她他错了,再然后呢?他能立刻放下这一切,陪在她身边,抚平她的伤痛吗?他不能。他甚至连一个安稳的承诺都给不了。此刻的他,自身难保,又拿什么去保护她,安抚她?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烦躁地扒了一下头发,最终,那汹涌的情感还是被更强大的责任和现实压力强行压了下去。他不能乱,至少现在不能。他必须先把眼前的危机度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脑海中苏婉流泪的模样和魏晨陪伴在她身边的画面驱散,强迫自己重新坐回办公桌前,拿起了一份文件。然而,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李丹丹的名字。东方夜眉头狠狠一蹙,几乎能想象到电话那头她依旧愤愤不平的表情。他本不想接,但犹豫片刻,还是划开了接听键,声音是刻意压抑后的冰冷和平静:“还有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李丹丹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愣了一下,随即火气更大:“东方夜!你到底怎么回事?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吗?婉婉她现在……”
“李小姐,”东方夜打断她,语气疏离而克制,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我很感谢你对婉婉的关心。但这是我和她之间的私事,我会处理。现在集团事务繁忙,我没有多余的精力和时间讨论这些。如果没有其他公事,我挂了。”
他的态度,冷静得近乎冷酷。仿佛李丹丹刚才那番激烈的指责,只是一阵无关痛痒的微风。
李丹丹被他这盆冷水浇得透心凉,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东方夜!你……你这是什么态度?!婉婉她……”
“我说了,我会处理。”东方夜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请不要再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再见。”
说完,他不等李丹丹回应,径首挂断了电话,甚至顺手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扔在了办公桌一角。他需要绝对的安静和专注,任何可能扰乱他心绪的人和事,都必须被隔绝在外。
然而,他以为的冷静和克制,在李丹丹听来,却是彻头彻尾的冷漠和无情!
电话那头,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李丹丹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把手机摔了!她为了闺蜜两肋插刀,不顾一切地跑来质问,换来的就是他这样轻描淡写、甚至带着不耐烦的“我会处理”?还有那冰冷的“请不要插手”?
“混蛋!东方夜你这个彻头彻尾的混蛋!”李丹丹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忍不住对着空气怒骂,眼圈都气红了,“婉婉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你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爱!”
她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的痛骂能让东方夜清醒,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立刻去挽回苏婉。可现在,他这冷淡到近乎漠然的态度,彻底让她失望透顶,也让她心中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他根本就不在乎!或者说,在他心里,他的集团,他的事业,永远排在第一位,婉婉的感受根本无足轻重!
李丹丹又气又心疼,心疼苏婉的一片真心错付。她立刻拿出手机,给苏婉发了一条信息:「婉婉,我找过东方夜了。他……态度很冷淡,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这种男人,不值得你伤心!你还有我,还有魏晨,我们会陪着你的!」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在苏婉面前帮东方夜说半句好话。这种傲慢自大、冷漠无情的男人,活该失去婉婉!而她,绝对不会再让婉婉回到那种不被珍惜的境地里去!
东方夜用冷漠筑起的围墙,暂时隔绝了外界的“干扰”,却也彻底寒了真心为苏婉着想的人的心。李丹丹的不满和失望,如同种子,悄然埋下。而这堵墙,究竟是在保护他摇摇欲坠的事业,还是在将他推向彻底失去挚爱的深渊?或许连他自己,此刻也看不清了。办公室内,是他强撑的冷静和压抑的风暴;办公室外,是李丹丹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对苏婉愈发坚定的维护。裂缝,在冰冷的沉默中,持续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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