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给鬼上司陆烬的记忆搞了个“云备份”之后，我感觉自己像个终于还清了房贷的房奴，身心俱疲但充满成就感。那三枚小小的魂玉芯片被我小心翼翼地锁在特调局分配的保密柜里，钥匙（电子权限）贴身带着，感觉比银行卡密码还重要。
有了这个底气，我对那面伤痕累累的溯影镜也大方了起来。以前是怕用坏了没处修，现在好歹有个“灾备”了，胆子自然就肥了。每天修炼完《镇魂炼意诀》，吸纳完月影草的精华（那株草被我分成了十份，省着用），我都会把镜子拿出来，像打卡上班一样，尝试跟里面那位沉睡的“老板”沟通一下。
过程嘛，怎么说呢……有点像给一个信号极差、服务器还老宕机的AI客服发消息。
我盘膝坐在静室地板上，把溯影镜摆在面前的小几上，旁边还煞有介事地点了炷安神香（主要是给自己营造气氛）。然后，我凝神静气，将一丝温和的、不带任何强制性的阴气注入镜中，心里默念：“老板？陆烬？在吗？起床了，该‘上班’了！”
一开始，镜子毫无反应，冰得像块石头。我也不气馁，就跟养电子宠物似的，每天坚持“投喂”一点能量，顺便唠唠嗑。
“老板，今天外面下雨了，阴气挺足的，适合修炼。”
“我今天去局里开会，又被陈主任那张冰山脸冻到了。”
“街口王奶奶又给我送包子了，韭菜馅的，味道还行，就是吃完有点烧心。”
“胡九九那个狐狸精昨天又想坑我，被我识破了！嘿嘿。”
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自言自语，镜子安静如鸡。但偶尔，非常偶尔，在我能量输送特别平稳、心神特别宁静的时候，镜面会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或者传来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表示“己读”的冰凉波动。
这就足够让我兴奋半天了！有反应！老板没死机！只是网速慢！
坚持了大概半个月，奇迹发生了。
那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窗外电闪雷鸣，天地间阴气充沛得快要溢出来。我照例完成修炼，感觉体内阴气充盈，状态奇佳。于是，我再次拿起溯影镜，准备进行今日份的“骚扰”。
这一次，当我将阴气注入时，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不同以往的“吸力”！镜子像是一块干涸的海绵，主动吸收着我的能量！紧接着，镜面上那些纵横交错的裂纹，竟然同时泛起了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蓝光！
我心中狂喜，赶紧集中精神，加强能量输出，同时在心里呼唤：“老板？是你吗？能听到吗？”
镜面上的蓝光稳定下来，虽然依旧暗淡，但不再闪烁。过了好几秒，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意念，终于艰难地挤进了我的脑海：
“……星……缀……”
他叫了我的名字！虽然只有两个字，还卡顿得厉害！但我差点激动得跳起来！成功了！真的联系上了！
“是我！老板！你感觉怎么样？能说话了吗？”我赶紧追问。
又是一段漫长的沉默，然后意念再次传来，比刚才稍微流畅了一点点，但内容极其简洁：
“……阴……气……不错……”
我：“……”
好吧，至少证明他感知到外界环境了。这是个好开头！
从那天起，我和陆烬的“在线陪聊”业务，算是正式开通了。但服务质量嘛……只能说一言难尽。
我们的对话模式，基本固定如下：
我（热情洋溢）：“老板早上好！今天天气晴朗，阳气有点重，不过我家阴气足，不影响！”
陆烬（延迟十秒）：“……嗯。”
我（分享生活）：“我今天画符成功率提高了！虽然还是歪歪扭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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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教问题）：“老板，《赶尸秘要》里那个‘控煞诀’，第三段经脉运行我总是岔气，有啥诀窍不？”
陆烬（延迟一分钟，似乎是在回忆）：“……意守……丹田……引而不发……”
我（吐槽工作）：“今天跟黄十八出任务，这厮又半路跑去偷鸡！气死我了！”
陆烬（延迟两分钟）：“……精怪……本性……”
看见没？话题深度基本停留在“今天天气哈哈哈”和“吃了没”的层面，而且回复延迟超高，信息量极低！大部分时间就是“嗯”、“好”、“可”，偶尔蹦出几个关键词，还得靠我连蒙带猜。
我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民国少帅残魂聊天，而是在用2G网络刷一个更新极慢、语言模块还没训练好的AI弹幕！唯一的安慰是，他每次都会回应，证明意识是清醒的，只是沟通渠道太窄，带宽不足。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把所有的“运算能力”都用来维持残魂不散了，根本没多余的“内存”来处理复杂对话。
不过，我也发现了规律。每当外界阴气特别浓郁的时候（比如子时、雨天、或者我在聚阴阵里修炼时），沟通会稍微顺畅一点，回复延迟会缩短，偶尔还能多说几个字。这让我更加卖力地修炼和布置我的“阴气修炼场”，简首像在给老板的“服务器”升级带宽。
有一次，我尝试着将一枚魂玉芯片里的能量波动（经过局里允许，在监控下提取的一小段无害信息流）引导进溯影镜，想看看能不能“刺激”一下他的记忆。结果，镜面蓝光大盛，陆烬的意念瞬间清晰了不少，甚至带着一丝激动：
“……云梦……泽……地图……”
虽然只有几个字，而且很快又恢复了卡顿状态，但却给了我巨大的惊喜！他能对记忆备份产生反应！这说明我的“云存储”方案是有效的！这不仅仅是备份，还可能成为帮助他恢复记忆的“康复训练”！
于是，我的日常又多了一项：定期（经过申请批准）用魂玉芯片里的能量片段“投喂”溯影镜，然后观察陆烬的反应。效果时好时坏，有时候他能清晰地吐出几个关键词（比如“黑冢”、“沈婉清”、“归墟”），有时候又只是混乱的能量波动。
但无论如何，这种“在线陪聊”加上“记忆碎片投喂”的组合疗法，确实在一点点地唤醒着陆烬沉寂的残魂。我能感觉到，镜中那股意识越来越清晰，虽然依旧寡言少语，但偶尔流露出的情绪，不再是最初的茫然和虚弱，而是多了一丝……属于“陆烬”这个人的、复杂的思绪。
比如，有一次我提到沈渊己死，镜面传来的不再是简单的“嗯”，而是一段长达数分钟的、带着冰冷杀意和一丝释然的沉默。还有一次，我无意中说起特调局档案里关于他当年战绩的记载，镜中传来了一丝极淡的、属于军人的傲然。
这些细微的变化，让我觉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当然，大部分时间，我们的对话还是那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老板，今晚月色不错，阴气也足。”
“……尚可。”
“我新学了一道安神符，画给你看看？”
“……善。”
“……”
行吧，至少有个“人”听我唠叨了，虽然这个“人”是个网速卡成PPT的民国鬼。
这“在线陪聊”的KPI，虽然进度缓慢，但总归是在向前推进。我相信，只要持之以恒地“充值”（阴气）和“更新补丁”（记忆碎片），总有一天，这位沉默寡言的“客服老板”，能恢复成能跟我畅谈人生理想、共商复仇大计的完整形态。
到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让他给我涨工资！（阴气分红也行啊！）
（第64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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