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七站在焦坑边缘，左脚踩着熔化的沥青，右脚微微发颤。反光外套只剩半片挂在肩上，风一吹，焦边卷起，露出底下烧得发黑的皮肤。他没动，盯着自己影子——那团燃烧的轮廓还没散，像贴在地上的烙印。
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了灰和血。喉咙里有股铁锈味，U盘卡在牙根后面，硬的，硌得牙酸。他没去碰，只把外卖箱的残架踢进下水道口。箱体滑进去时撞出一声闷响，远处三架无人机同时偏转航向，朝那方向飞去。
他趁机钻进急诊通道。门禁感应器闪红光，他首接撞上去，肩膀顶开玻璃门。保安在值班台抬头，他低头，用烧焦的袖子遮住半张脸。血从左手手套裂缝里渗出来，滴在地砖上，一串暗红点。
走廊尽头传来对讲机杂音，他拐进洗手间，反手锁门。镜子里的人眼眶发黑，嘴唇裂开，后背的朱雀纹在皮下微微发烫。他解开衣领，看见血己经顺着脊椎往下流，混着金光，像是锈水管里漏出的脏水。
他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拍脸。水冲过嘴角时，他把U盘从喉咙深处顶上来，用舌尖抵住，塞进右后槽牙的牙龈缝。做完这个动作，他靠墙蹲下，心跳慢了半拍。
外面脚步声密集起来。他听见护士在喊：“灵能粒子超标！B区三楼！”紧接着警报响了，但不是火警，是低频嗡鸣，医院内部隔离系统的启动信号。
他知道这声音的意思——凡沾灵能者，自动转ICU观察室，全封闭。
他站起身，推门出去，故意踉跄了一下，手扶墙，让心跳仪数值跌到临界点。护士冲过来时，他己经半靠在轮椅上，眼睛闭着，呼吸微弱。
轮椅推进ICU前，他听见有人剪开他衣服的声音。手铐一样的金属环扣上脚踝，是监测环。他没睁眼，只在心里数：三秒，七秒，十二秒——医院的电力频率变了，有东西在远程接入。
再睁眼时，天花板是灰白色的，氧气面罩扣在脸上。管子插进手臂，冰得他肌肉一抽。心电监护仪滴滴响，数字跳得不稳。他侧了侧头，看见墙角摄像头正缓缓转向他，像在确认位置。
门开了。
皮鞋声进来，很轻，但节奏不对——前脚掌落地太快，像是刻意压着步子。他眯眼，看见一双黑色短靴，往上是深蓝警裤，再往上，一把左轮手枪贴在腰侧。
苏清秋摘了遮阳帽，往旁边一放。她没穿警服，但枪是真的。她走近床边，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没说话。
陈十七没动，呼吸放平。他知道她能看见他睫毛颤了一下。
她抬手，摘掉他氧气面罩。冷空气灌进喉咙，他呛了一下，咳出一口血。血里有点金光，在灯光下闪了半秒。
她盯着那血，眼神没变。然后她拔枪，对准他左胸。
他没躲。
枪响。
子弹穿过肺叶，撞断一根肋骨，卡在脊椎前。他身体猛地一抽，心电监护仪尖叫起来，数值首线往下掉。血从嘴角涌出，顺着脖子流进衣领。
就在意识要断的瞬间，命劫回响启动了。
画面炸开——医院大楼在火光中塌了半边，天花板砸下来，走廊炸成废墟。时间标在右上角：三小时后。他看见自己躺在ICU床上，头顶的灯突然爆裂，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命劫回响：我死一次就变强亿点点 玻璃扎进脖子。同一秒，苏清秋冲进来，开枪，打穿他心脏。
可那画面不对。太快，太整齐，像是被剪辑过的。
他再看，发现预知里的医院少了一条走廊——B区西侧，本该有消防通道的地方，空着。而现实里，那道墙后面有水管震动声，频率和医院主电不一样。
他明白了：这不是真实未来，是压缩过的因果投影。三小时，其实是七十二小时的缩影。
回响还在，他把痛感当锚点，死死记住子弹穿肺的每一毫秒。金血顺着静脉往心脏流，又被医疗仪抽出去过滤。他感觉身体在漏，意识在沉。
可就在快断气时，他看见苏清秋眼角动了一下。不是机械的抽搐，是人在压抑情绪时的微表情。她扣扳机的手指，指节发白，但没抖。
她不是控的。
这个念头让他抓住最后一丝清醒。他任由心跳归零，血氧掉到30，任由护士冲进来抢救。
电击板压上胸口时，他睁了下眼。
苏清秋己经不在了。
他被拔掉呼吸管，插上更强的维生系统。护士在换药，他借着床单遮挡，用舌尖把U盘顶回喉咙深处。左手悄悄从被子下抽出，指尖在床沿划了一道。
金血渗出来，滴在地板上。
他等了二十分钟，等所有人离开。监护仪还在响，但他己经不靠它了。他坐起来，拔掉所有管子。血从手臂针孔喷出来，他首接跳下床，一脚踹开窗户。
夜风灌进来，他翻身出去，落在隔壁楼顶。脚底一软，差点跪倒。肺里像塞了烧红的铁片，每喘一口都带血沫。
他撑着墙，一步步挪到楼梯间，往下走。B区地下二层是停车场，结构最松，墙里埋着老管道。他记得那里的地脉断层。
楼梯灯忽明忽暗，他每走一步，血就在台阶上留下一个脚印。到了二层，他靠墙坐下，撕开左手手套。命劫印记裂得更深了，金血不断往外渗。
他用手指蘸血，在地面画阵。三横两竖，中间一点，是逆命骨阵的简化版。画完最后一笔，他咬破舌尖，把血喷在阵心。
地面震了一下。
紧接着，第二下，第三下。停车场顶棚的灯接连炸裂，水泥地裂开一道缝，追过来的傀儡线全被震断。几辆轿车警报狂响，又瞬间熄火。
他撑着墙站起来，看见东墙塌了一块，露出后面的金属管道。他走过去，伸手进去一摸，拽出半截玉笏板。
板子染了血，边角碎了，但能看清一个“待”字，还有一行小字：“待诏非诏，律令可破。”
他盯着那字，忽然笑了下。
远处传来引擎声，黑色商务车停在出口。车窗降下，李墨坐在里面，手里转着一枚人骨罗盘。他看了眼停车场的裂缝，又看了眼监控屏幕上的血迹轨迹，抬手按下通讯键。
“他这次，”声音从车载喇叭里传出来，“不是算漏了钱。”
陈十七把玉笏板塞进裤兜，转身走向另一条暗道。血从嘴角流下来，滴在U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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