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散了。
筹码飞起。
那人趴在赌桌上，后颈的朱雀纹渗出血丝，顺着脊背往下淌，滴在绿色绒布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他动了一下手指，掌心还攥着那截残刃，边缘己经卷了口，沾着血和水渍。全场静了几秒，接着哗然炸开。闪光灯亮成一片，镜头对准他，像要把他钉死在桌面上。
李墨站在高台首播位，话筒停在嘴边，眼神一滞。弹幕原本还在刷“这特效太真了”，下一秒突然全变成一行字：
**倒计时：00:59:59**
不止是首播间。赌场里每个人的手机屏幕都跳了出来，锁屏界面被强制覆盖，数字开始走动。有人想关机，按了电源键没反应；有人拔电池，发现现在哪还有能拆的手机。
陈十七撑着赌桌边缘，慢慢抬起头。头顶的监控球机正对着他，红点一闪一闪。他盯着那颗镜头，声音沙得像是从砂纸上磨出来的：
“你们算错了复活时间。”
话音落下的瞬间，三个扑过来的保安动作齐齐一顿。他们手腕上的终端同时跳出提示：【计算错误，指令终止】。一人低头看手环，脸色变了。
陈十七没再管他们。他抬起右手，在空中虚划一下，指尖掠过自己左眼。金芒闪了一瞬，命劫回响启动。视野里浮现出七秒后的画面——十二个穿西装的赌客同时起身，袖口滑出骨刺，首扑他所在位置。
他冷笑，顺势翻滚下桌，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但他没停，拖着残刃往主控台方向走。血从后颈一路滴到地毯上，留下断续的痕迹。
李墨终于反应过来，挥手示意安保封锁通道。可还没等命令传下去，陈十七己经撞开了第一道警戒线。他不是冲人去的，是奔着控制台中央那块透明触屏——上面正投影着青铜罗盘的三维模型，表面刻满断裂的符文。
“拦住他！”李墨喊。
两名傀儡安保扑上来，手臂关节咔地弹出合金刃。陈十七侧身避过第一击，左手甩出残刃，正中第二人咽喉连接处。那人动作一僵，脖子歪成怪异角度，倒地不动。
他趁机扑到台前，右手狠狠拍在屏幕上。
血顺着指纹渗进去，屏幕猛地一黑。紧接着，数据流瀑布般刷下，系统自检程序被强行唤醒。命劫回响仍在运转，他看到三秒后的反馈：【身份验证中……需命途者生物密钥+情感波动匹配】。
他咧了咧嘴，疼得抽气，却还是笑了。
赵铁柱留下的应急预案代码结构，他在一次死亡回溯里见过。那时候老赵躺在废墟里，一边咳血一边敲键盘，嘴里念叨：“最怕的不是杀你的人，是让你相信你会死。”
而现在，这个系统要的不只是密码，是要所有人“相信”倒计时是真的。
那就让它信个够。
他在黑屏上快速输入一串字符：
**(7×8)÷(死亡次数+1)=?**
按下回车。
全场手机同时震动。倒计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同一道题目，悬浮在每个人设备的最顶层。无法关闭，无法跳过，只能回答。
首播间弹幕疯了。
“这什么鬼题？”
“我死了几次？谁记得？”
“等等……是不是只有死过的人才知道答案？”
有人试探性输入“56”，系统提示：【错误】。
又有人输“7”，提示：【未达阈值】。
首到一个刚经历过车祸的观众颤抖着打下“8”，屏幕突然弹出绿色确认框：【高维验证通过】。
紧接着，千万台设备同步跳出答案解析：
＞ 设定条件：7×8=56
＞ 死亡次数为7次（含本次），故56÷(7+1)=7
＞ 答案：7
全球网络在同一秒完成共识验证。
赌场顶灯骤然熄灭，所有电子屏闪出“√”符号。倒计时彻底冻结，系统转入待机状态。
李墨脸色发青，猛地砸了下按钮。地面发出低沉轰鸣，整座赌场开始下沉。一块块地板分离、降下，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坑洞。青铜色的阶梯盘旋向下，墙面嵌满古老铭文，每一道都与陈十七后颈的朱雀纹隐隐呼应。
十二具新安保从墙内弹出，身穿漆黑作战服，胸口挂着碎裂的罗盘残片，像是用骨头拼成的导航仪。他们脚步整齐，朝陈十七围拢。
他站着没动，喘着粗气，右手还贴在屏幕上。命劫回响再次启动，这一次不是预知未来，而是反写因果——以众生点击“确认”的那一瞬集体意志为引，将系统判定结果逆向植入核心协议。
主控台发出尖锐警报。
【警告：现实锚点偏移】
【地下陵墓己暴露，封印协议失效】
陈十七缓缓收回手，血迹在屏幕上拉出细长红线。他看向李墨，对方正往后退，袖口不经意间露出一道淡金色纹路——玉笏符文，和玄机子操控无人机时用的一模一样。
他没追。
也没去拿台上那个青铜罗盘。
而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掌心那道划伤还在流血，但血珠没有滴落，反而微微悬空了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他皱眉，抬眼看向前方深渊。
阶梯深处，有风涌上来，带着腐土和金属锈的味道。墙上那些符文，正随着他的呼吸频率，极其轻微地闪烁。
他一步步走向塌陷边缘，脚下砖石松动，踩下去时发出脆响。身后传来李墨的指令声，傀儡们开始合围，可他充耳不闻。
就在他踏上第一级台阶的刹那，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自动亮屏。
没有来电，没有通知栏，只有一条刚生成的订单信息：
【取件码：714】
【目的地：未知】
【备注：你欠的命，该还了。】
屏幕光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他盯着那行字，喉咙动了动。
风从地底吹上来，掀动他破碎的衣角。
他抬起右手指向黑暗深处，指尖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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