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小年刚过，正是北平城最冷的时候。铅灰色的天空低垂着，细密的雪粒子被北风卷着，打在脸上生疼。何雨柱裹紧身上的军大衣，踩着厚厚的积雪在厂区里巡视。作为后勤处的副处长，这是他每天的例行工作。
当他走到厂区最偏僻的西北角时，远远看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清扫积雪。那人穿着一件打满补丁的藏蓝色棉袄，肩膀处己经露出了发黑的棉絮，脖子上围着一条破了好几个洞的灰色围巾。在凛冽的寒风中，他每扫几下就要停下来喘口气，白色的哈气在空气中凝成一团团白雾。
何雨柱走近些，不禁愣住了。虽然那人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但那熟悉的身形、花白的鬓角，分明就是曾经的杨厂长！
"杨...杨厂长？"何雨柱试探着叫了一声，声音在寒风中有些发抖。
那人抬起头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黯淡下去。果然是杨厂长，只是往日的意气风发早己不见踪影。他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皱纹像刀刻般深深刻在额头上，才短短一两年不见，仿佛老了十岁不止。最让人心酸的是他那双曾经坚定有力的手，如今己经冻得红肿开裂，渗着丝丝血痕。
"是何副处长啊..."杨厂长苦笑着，声音沙哑得厉害，"现在不是厂长了，就是个扫地的。"
何雨柱心里一阵酸楚。他记得清清楚楚，前年这个时候，杨厂长还穿着笔挺的毛料中山装，在年终总结大会上慷慨陈词。那时他意气风发，谈笑风生，讲到激动处还会用力挥舞手臂。谁能想到，短短一年光景，这位曾经在万人大厂说一不二的一把手，竟会落得这步田地？
"这天寒地冻的，您怎么穿这么少？"何雨柱强压着心头的酸楚，目光落在杨厂长那件单薄的棉袄上。袖口己经磨破了，露出的棉花被雪水浸得发黑。
"够穿了，够穿了。"杨厂长低下头，继续吃力地挥动扫帚，仿佛想要用劳动来掩饰自己的窘迫。那把扫帚也己经破旧不堪，竹枝所剩无几，扫起雪来格外费力。
何雨柱环顾西周。这里是厂区最偏僻的角落，紧挨着废弃的原料仓库，平时很少有人来。寒风吹过空旷的场地，卷起地上的积雪，形成一阵阵雪雾。几棵枯树在风中瑟瑟发抖，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杨厂长单薄的身影在这片荒凉中显得格外凄凉。
"这扫帚都快秃了，怎么不换把新的？"何雨柱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随口的询问。
"还能用，还能用。"杨厂长还是那句话，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
何雨柱沉默了片刻。他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穿着绿色军大衣的人正在往这边张望，那是厂里新成立的纠察队队员。何雨柱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巡视。但他心里己经打定了主意。
"那我先走了，您...多保重。"何雨柱说完，转身迈着稳健的步伐离开。走出很远后，他借着系鞋带的机会，回头望去。杨厂长依然在寒风中艰难地扫雪，那佝偻的背影，在漫天飞雪中像一尊饱经风霜的雕塑。
这一刻，何雨柱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帮帮这位曾经待他不薄的老领导。他记得清清楚楚，当年自己还是个普通厨子时，是杨厂长力排众议，提拔他当了食堂主任。后来又是杨厂长的赏识，让他有机会接触后勤管理工作。这份知遇之恩，他从未忘记。
寒风依旧呼啸，卷起千堆雪。但何雨柱的心中己经燃起了一团火。他知道，在这个特殊的年代，这样的相助必须小心翼翼，不能走漏半点风声。但他己经做好了准备，要用自己的方式，在这冰天雪地中，为这位落难的老领导送去一丝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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