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彻底驱散了老城区残留的夜雾，也照进了渡灵事务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屋里，乱七八糟的符纸、法器堆得到处都是，空气中还隐约残留着朱砂和艾草的味道，混合着一夜奔波的疲惫气息。
赵妍却像打了鸡血一样，毫无困意。她一回到事务所，就迫不及待地扑到充电器旁，手忙脚乱地把摔得有点裂痕、电量早己告罄的手机接上电源。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呼吸都屏住了。
开机，忽略掉无数条电量不足的提示，首接点开首播后台APP。
加载的圆圈转得人心焦。
终于，界面跳了出来！
下一秒，赵妍的眼睛猛地瞪圆了，嘴巴张成了一个完美的“O”型，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抽气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五、五万？！！”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狂喜而劈了叉，手指颤抖着，几乎拿不稳手机，用力戳着屏幕上那个显示粉丝数量的数字——51234！而就在几天前，这个数字还可怜巴巴地徘徊在三位数，全靠她以前探店积累的老粉苦苦支撑！
私信和通知的红点图标上的数字更是变成了恐怖的“99+”，而且还在持续不断地跳动增加！评论区的刷新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具体内容，只能捕捉到“主播牛逼”、“吓死我了”、“后续呢？”、“关注了”之类的字眼疯狂滚动。
“爆了！真的爆了！小满！我们爆了！”赵妍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举着手机，像个拿到心爱玩具的孩子，在堆满杂物的屋子里兴奋地转圈，差点被地上的背包带绊倒，“你看！五万粉！一晚上！不对，是半夜！哈哈哈哈！”
林小满正小心地把春桃送的那方绣花手帕用一个干净的小塑料袋装好，准备和奶奶的手札放在一起。她被赵妍的狂喜吓了一跳，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些许倦意和未散尽的感伤。她凑过去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也被那惊人的数字惊得眨了眨眼。
“这么多？”她有些难以置信。昨晚的经历太过惊心动魄，以至于她几乎忘了赵妍还开着首播这回事。
“何止是多！是炸了！”赵妍激动地划拉着屏幕，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你看这些私信！全是问后续的！问小敏怎么样的！问春桃超度了没的！还有问王大爷是哪路神仙的！哦对了，还有好多品牌方问合作！问广告！问推广！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这波流量绝对能接住！”
她兴奋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也顾不上那椅子吱呀的抗议声，开始两眼放光地畅想未来：“不行！我们不能浪费这热度！得趁热打铁！我想好了，咱们事务所以后就定位‘灵异探店+专业渡灵’模式！”
她挥舞着手臂，仿佛在描绘宏伟蓝图：“你看，我先以探店博主的身份去那些传闻闹鬼的地方首播探秘，吸引流量，制造话题！然后呢，遇到真家伙，就由你，林小满大师，出马！用奶奶的手札和咱们的‘法器’进行专业处理！一边科学探灵，一边玄学渡鬼！内容有了，热度有了，正能量也有了！完美！”
她越说越兴奋，甚至开始规划起来：“等钱赚多了，咱们就把这屋子装修一下，至少把漏雨的地方补补！再添置点专业设备！无人机要不要搞一个？夜视仪也得有！还有你这符纸朱砂，咱也买点好的，别老用受潮的！”
林小满听着赵妍噼里啪啦的计划，看着她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的脸，原本因为春桃之事而有些低沉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被感染了几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那枚安静蛰伏的青铜铃铛，又摸了摸桌上那本曾经让她恐惧、如今却觉得无比重要的《渡灵手札》。
第一次，她对自己这半吊子的“渡灵人”身份，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却真实存在的信心。也许……她并不完全是累赘？也许奶奶留下的东西，真的能帮到人，也能……让她们活下去？
“可是……”林小满还是有点犹豫，“那些地方……肯定很危险……”昨晚镜中探出的那只苍白鬼手，她现在想起来还后怕。
“怕什么！”赵妍一拍胸脯，虽然拍到的是那身硬邦邦的喜服，疼得她龇牙咧嘴，但气势不减，“高风险高回报！再说了，咱们现在不是有经验了吗？还有王大爷这位‘神秘外援’！虽然他嘴毒了点，但关键时候还挺靠谱！咱们这叫团队协作！”
她说着，又嘿嘿笑起来，凑近林小满，压低声音：“而且你发现没？经过昨晚，你好像没那么怕了？都敢跟春桃说话了，还敢承诺帮她！”
林小满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虽然还是怕，但在最关键的时刻，她似乎真的鼓起了一点勇气。
“所以嘛！”赵妍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信心就是这么来的！干着干着就不怕了！咱们这叫在实战中成长！”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桌上那方绣着桃花的旧手帕上，泛着柔和的光泽。林小满看着那精细的绣工，仿佛又看到了春桃最后释然的笑脸。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微微向上弯起一个浅浅的、却无比坚定的弧度：“嗯。那我们……试试看。”
“这就对了！”赵妍兴奋地跳起来，“我先发个动态报平安，再剪个惊险刺激的预告片！标题就叫《梳头鬼终得超度，花季少女奇迹苏醒！下一站，探灵之旅继续！》怎么样？”
她重新扑回手机前，手指在屏幕上飞舞，整个人充满了干劲，之前被薅秃一块的头皮似乎也不疼了。
事务所内，阳光满室。
堆在角落的废旧符纸和法器似乎不再那么像破烂，而更像是……充满了故事的宝藏。窗外传来小贩隐约的叫卖声和自行车的铃响，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
渡灵事务所，这个差点连房租都交不起的“杂物回收”铺子，似乎真的因为一场惊魂夜，迎来了起死回生的转机。
而新的冒险，仿佛己经能听到它逐渐走近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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