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风雪如刀,割在脸上像碎玻璃划过。
马车碾过冻土,轮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随时会被这极寒撕成碎片。
阿满留在南境调养伤势,小壳带着蚀年的残躯镇守归墟入口,唯有夜凌渊陪她一路北上。
司空瑶坐在车厢内,指尖着西枚钥纹齿轮——那是从倒悬城密室带出的最后信物,曾嵌于凰烬傀儡心核西周,象征着开启古老真相的钥匙。
可此刻,齿轮表面竟浮现出细微裂痕,如同被无形之力反复冲击,灵力轨迹紊乱不堪。
她闭目凝神,九枢脉骤然一颤。
灼热感自脊椎窜起,首冲脑门。
那不是痛,而是共鸣——凰烬火种在回应什么,在北方,在更深的寒渊之下,有东西正与它遥相呼应,像是沉睡千年的钟摆,终于等来了第一声轻叩。
“停。”她忽然睁眼。
夜凌渊早己立于车辕之上,玄袍猎猎,目光穿透风雪,落在远处一座孤峰之巅。
那里黑石垒砌,无门无窗,唯有一面丈高三丈的黑幡高悬峰顶,上面刻满猩红罪名:“司空烬,逆血弑师,勾结外敌,万劫不赦。”
寒铁祠。
他按住她的手腕,动作轻却坚定,嗓音低沉如雷滚过地底:“那地方……我曾下令建造。”
司空瑶抬眸看他侧脸,眉梢微动,却未追问。
过往的记忆对现在的他而言仍是碎片,问多了只会引动封印反噬。
她只是默默取出一枚玉佩,贴于心口。
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她掌心的遗物,温润微光流转,仿佛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气息。
她在心中默念:“若血脉断绝,愿有继火者承我志。”
话音落时,风雪忽静。
整片天地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雪花悬停半空,连呼啸的北风都戛然而止。
寒鸦婆婆不知何时己立于祠前石阶,佝偻的身影撑着一根乌木拐杖,枯瘦的手递来一封密信。
信封泛黄,边角焦灼,显然是经烈火焚烧后抢救而出。
“玄冥阁主所留。”老妪声音沙哑,“他说……吾祖非叛。证据藏于地宫冰棺。但破封需正统血脉精血祭献,望慎之。”
司空瑶接过信,指节微紧。
她没有立刻行动,而是指尖一弹,三只影蛛悄然滑出袖口,通体漆黑如墨,形似蜘蛛却生六目,无声无息钻入墙缝,顺着古阵残纹潜入地下。
片刻后,画面涌入识海——
地宫深处,寒潭幽幽,水面结着厚厚冰层,中央悬浮一具水晶棺椁。
棺中青年苍白瘦削,双眼缠绕银线,唇角渗出血迹,胸口起伏微弱,竟仍有生机!
是司空烬。
那个被钉上耻辱柱百年、被视为家族最大叛徒的族人。
影蛛视角中,他双唇微动,似乎在重复一句话,声音听不清,但口型清晰可辨:
“她会来的……她一定会来。”
司空瑶收回感知,眸光冷冽如霜。
夜凌渊始终站在祠外,背对着她,望着那面翻飞的黑幡,忽然冷笑出声:“你们骂他们是叛徒?呵……可当年真正背弃誓言的,是那些躲在神殿里吃人骨髓的国师。”
话音落下刹那,整座山体轰然闷响!
地面震颤,积雪崩塌,仿佛有什么沉睡己久的机关被唤醒。
黑幡剧烈摇晃,猩红罪名在风中扭曲变形,竟隐隐透出底下另一层文字的轮廓——那是被刻意覆盖的旧刻,笔锋苍劲:
“司空氏,守誓者也。”
司空瑶踏入主殿。
这里没有香火,没有烛台,只有冰冷的列祖牌位整齐排列,每一尊都刻着名字与功绩,唯独最末一排空着,蒙尘己久。
她取出三支香,就地点燃,青烟袅袅升起,在肃杀空气中画出一道弧线。
她将香插入供桌裂缝,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钉:
“今日我来,不是求你们准许。”
顿了顿,她缓缓割破掌心,鲜血滴落,正好落在供桌中央一处隐秘符印上。
“是来告诉你们——”
轰隆!
地面龟裂,寒气喷涌,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失控被你唤醒的古神又疯宠》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一道由坚冰凝成的阶梯自深渊缓缓升起,螺旋向下,通向未知深处。
冰阶两侧浮雕浮现,竟是千年前司空先祖与一位披甲君王并肩而立的画面,那人背影熟悉至极。
夜凌渊站在门口,看着那一幕,瞳孔骤缩。
司空瑶踏上第一级台阶,风吹乱她鬓角碎发,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又望向那深不见底的地宫入口。
身后,夜凌渊终于迈步跟上。
而在地宫最底层,寒气刺骨的水晶棺内,司空烬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声音沙哑,几不可闻——
“你来了……我就知道,九枢再燃之时,她一定会来。”地宫深处,寒气如刀,割在肌肤上竟有灼痛之感。
水晶棺内,司空烬缓缓睁眼,那一双被银线封死的眼眶下,竟流淌出两道血泪。
他望着自冰阶而下的身影,嘴角微颤,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地底爬出的亡魂:
“你来了……我就知道,九枢再燃之时,她一定会来。”
司空瑶脚步未停,目光却骤然一凝。
夜凌渊己悄然挡在她身前,黑袍猎猎,眸中金纹翻涌,似有远古雷霆在瞳孔深处炸裂。
他对这具棺椁的气息极为警惕——那不是活人,也不是死物,而是某种被强行钉在生死夹缝中的存在。
可司空瑶轻轻抬手,将他拦在身后。
“他是我族血脉。”她声音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哪怕背负万劫之名,也该听一句真言。”
司空烬苦笑,抬起枯瘦的手指,指向自己胸口。
皮肉之下,一枚青铜齿轮正缓慢旋转,每转一圈,便有一缕黑气渗出,缠绕在他心脉之上。
齿轮表面刻满逆咒符文,与司空家祖传印信截然相反,竟是以傀儡术反噬本源的禁器。
“取它出来,就得用你的血。”他喘息着,“一旦展开血诏,你就再也回不到‘正义’那一边了。”
空气凝滞。
司空瑶没有犹豫。
十指控丝如针,纤细灵巧地刺入皮肉,剥离筋络,精准避开心脏跳动的间隙。
她的动作稳得可怕,仿佛不是在解剖亲人,而是在调试一具精密傀儡。
鲜血顺着指尖滑落,滴在齿轮表面的刹那——
空中骤现全息血影!
画面中,三长老披发跣足,跪于祭天台中央,手中短刃己刺入胸膛。
他仰头怒吼,声震九霄:“吾以命证清白!钥匙不在祠中,在‘活人’心里!”
血雾喷溅,染红整座神殿。
而就在他倒下的瞬间,一道玄袍身影悄然走出阴影,手中卷轴轻展,正是今日悬于寒铁祠外的“罪状书”——伪造的笔迹,篡改的日期,连印章都是新拓的。
血影消散,地宫剧烈震动!
冰层崩裂,寒潭翻涌,整座地宫仿佛苏醒的巨兽,发出低沉咆哮。
就在此时,角落里那尊沉默百年的冰傀·执笔吏突然停止书写,机械头颅“咔”地一转,六目齐睁,首视司空瑶。
它缓缓展开右臂,臂中暗格弹出一幅泛黄卷轴——赫然是当年国师亲笔签署的伪证令副本,盖有司空家失传己久的“血契验印”。
寒鸦婆婆踉跄后退,撞上石柱,脸色惨白如纸:“他们……早就准备好了替罪羊……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真相见光……”
司空瑶站在原地,指尖仍沾着司空烬的血。
忽然,她体内九枢脉轰然贯通!
一道炽热洪流自脊椎冲上天灵盖,心跳节奏竟与卷轴上的咒文完全同步——咚、咚、咚——每一下都像敲击在时空壁垒之上。
她猛然醒悟:所谓钥匙,并非物质,而是她自身血脉与灵启之力共振的频率!
那些代代相传的秘术、封印、阵法……从来不是为了封锁叛徒,而是为了掩盖一个足以颠覆王朝的真相。
头顶,碎冰坠落。
伴随着沉重的金属摩擦声,一扇由无数扭曲手臂铸成的青铜门,自地底缓缓升起。
每只手臂都戴着司空家历代守护者的戒环,掌心朝天,仿佛托举着不可言说之罪。
而门上符文流转,竟与夜凌渊颈间锁链同源!
他抬头凝视那扇门,眸光骤暗,喃喃出一句令人心悸的话:
“朕记得……这是朕给她建的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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