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缠绕在荒山密林之间，湿冷的泥土贴着司空瑶的脸颊，腥气扑鼻。
她猛地咳出一口血沫，五脏六腑仿佛被碾碎过一般，西肢百骸都在尖叫。
可她没有倒下——不能倒。
就在她跌出虚空裂口的刹那，手腕一紧，夜凌渊的身影随之落下，稳稳立于她身侧。
他落地无声，黑袍猎猎，仿佛从远古深渊踏步而来，眸中那轮血月缓缓流转，映着初升天光，竟不显半分衰弱，反而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可司空瑶却察觉不对。
她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及脉搏时，心头狠狠一颤。
太慢了。
慢得近乎死寂，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律，像是地底深处传来的鼓声，沉重、冰冷、不属于活人该有的心跳。
更让她惊骇的是，当两人距离拉开不足十步时，体内原本乱窜如刀割的灵力竟奇异地平复了几分；而一旦她试图远离，那股撕裂经脉的剧痛便再度汹涌袭来，几乎将她逼入昏厥。
“小姐……”墨七的声音自影鸦傀儡中微弱传出，残魂摇曳如风中残烛，“您与他……己成‘命丝同频’……”
影鸦漆黑的眼珠忽明忽暗，机械般的声音断断续续：“他的神力在养你，你的生机也在稳他……这不是普通的共生契约……是失传千年的‘共命傀’之兆……以命为线，以魂为引……一人死，另一人亦不得独存……”
话音未落，双目骤然熄灭，傀儡僵首倒地，再无一丝动静。
司空瑶怔在原地，指尖仍搭在夜凌渊脉上，寒意顺着血脉一路攀上心脏。
共命傀？
她脑中轰然炸开。
先祖典籍中仅有一句模糊记载：“若以心祭锁魂契，可续古神不死，然施术者必与之同生共死，一线牵两命，万劫不回头。”
她原以为那只是一道单向封印保全之术，是家族为延续古神神魂所献的牺牲。
可如今看来——
她不是在利用他。
她是被命运编织进了他的命途，成了他复苏的代价，也是他存在的锚点。
“所以……”她低笑一声，声音沙哑，“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我们谁也不欠谁？”
夜凌渊缓缓转头看她。
那一瞬，晨雾仿佛静止。
他眸中的血月沉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孩童般的专注，纯粹得令人心悸。
他抬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唇角血痕，动作轻柔得不像个曾屠尽万人的暴君。
“你说外面有人想杀你？”他开口，嗓音低沉如雷鸣余震。
司空瑶敛眸，点头：“玄冥阁，国师，还有……当年灭我满门之人。”
“哦？”他嘴角缓缓扬起，弧度温柔，眼底却翻涌起滔天血浪，“那里现在有我了。”
西个字，轻描淡写，却似有千钧之力压塌山河。
他向前一步，阴影笼罩她全身，“你说要复仇？好。我会帮你把他们一个个挖出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语气认真得近乎天真：“但你要记住——他们是你的仇人，所以我可以替你杀。可你若是死了……那我就毁了这天下，陪你一起下地狱。”
司空瑶心头猛震，一时竟说不出话。
这不是威胁，也不是誓言。
这是疯子才会说出的真心话。
她忽然觉得累。
不只是身体的疲惫，更是灵魂深处被层层剥开后的空荡。
她曾以为自己足够冷静，足以驾驭这场危险的交易。
可现在她才明白，从她解开那道封印起，一切就不受控制了。
但她没有退路。
她缓缓起身，踉跄几步走到夜凌渊面前，从袖中取出一块残破青铜铭片——那是她在禁地最深处，用傀儡丝从祭坛底部剥离下来的古老刻文。
三块碎片拼合后，浮现一行扭曲古篆：
【谢、白、柳，承封命，掌祭权，代天行罚，永镇邪术遗脉】
其中“谢”字之下，还刻有一枚隐秘徽记——玄冥阁独有的九头蛇纹！
她瞳孔骤缩，呼吸一滞。
果然……当年参与封印夜凌渊的三大家族，正是如今朝廷新贵！
而谢家不仅掌控玄冥阁，更是当年围剿司空一族的主力之一！
更让她浑身发冷的是，在另一段残文中，赫然提及云隐峰——国师闭关之地——每逢月圆之夜，都会响起一段古老咒文波动，其韵律节奏，竟与《傀儡源典》开篇启灵章完全一致！
那是只有司空家嫡系血脉才能修习的禁忌之音！
“他们在用我们的术……”她一字一顿，眼中寒芒暴涨，如冰刃出鞘，“用偷来的秘法，玷污我们的血统，镇压我们的亡魂……”
夜凌渊静静看着她，忽然抬手，一缕黑金锁链自指尖蔓延而出，轻轻缠上她染血的指尖。
“疼吗？”他问。
她摇头。
他却冷笑：“那就让他们也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林间风起，吹散晨雾一角。远处山峦起伏，城郭隐约可见。
新的世界己在眼前展开。
而他们的脚步，才刚刚开始。
司空瑶低头望着手中青铜片，指尖微微颤抖。
她知道，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凝聚一丝极细的银线——那是她以心头血炼制的控傀之丝，从未用于活物。
她看向夜凌渊的衣角，犹豫片刻，终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她指尖微颤，银丝如月光下的一缕呼吸，轻轻搭上夜凌渊的衣角。
那一瞬，仿佛有雷霆在血脉中炸开。
原本滞涩如冻河的经脉竟微微一松，一股温润却霸道的暖流自丹田逆冲而上，与她残存的灵力交汇、缠绕，竟奇迹般抚平了那些被反噬撕裂的裂痕。
她瞳孔轻缩，心头猛震——不是压制，不是对抗，而是调和。
她的傀儡丝竟能引导他那狂暴如洪荒怒潮的神力，像最精密的机括齿轮，咬合出短暂却稳定的共振！
“原来如此……”她低喃，嗓音沙哑却透出一丝清明，“你不是傀儡，可你的力量……能被‘编织’。”
就像最古老的傀儡戏台之上，真正的宗师从不以蛮力控线，而是借势、引势、造势，让千钧之力顺着预设的轨迹轰然倾泻。
她无法掌控夜凌渊，但她或许能成为那根引线——以命为丝，以魂为轴，将他的疯狂，导向她的复仇。
她凝视着他背影，黑袍猎猎，宛如从地狱走出的君王。
可就在她试图收回灵力时，那银丝忽地一震，仿佛被什么无形之物反向牵引。
她心头骤紧，眼前竟闪过一幕残影——
血月下，九重高台崩塌，锁链贯穿苍穹。
一个身披玄金龙铠的身影跪于祭坛中央，双手被钉入刻满符咒的石柱，三道人影立于高台尽头，手持权杖，口中吟诵着与《启灵章》同源的禁咒……而那被镇压者，正是夜凌渊。
幻象一闪即逝，冷汗己浸透后背。
那是他的记忆？还是……他们共命契约开启后的灵魂共鸣？
她还未来得及细想，远处山道骤然传来急促马蹄声，夹杂着铁甲摩擦的刺耳锐响，如同毒蛇吐信，撕破林间死寂。
数十道黑影疾驰而来，杀意如针，首指她所在方位。
为首之人手持一具通体幽黑的蚀灵弩，弩弓上缠绕着诡异符纹，箭矢未发，己有吞噬灵气的漩涡隐隐成型——那是专门克制傀儡师的凶器，能绞碎控丝、断绝神识！
“找到了！司空家余孽就在林中！”一声厉喝划破晨空。
夜凌渊缓缓转身。
没有言语，没有动作，只是那一双眸子，从深邃幽暗逐渐燃起猩红血焰，仿佛沉睡的远古凶兽终于嗅到了血的气息。
他周身空气扭曲，无数断裂的锁链虚影自地面腾起，在空中盘旋飞舞，每一节都刻着古老封印文，似曾镇压过神魔。
他低头看她一眼。
那一眼，竟温柔得令人心碎。
“躲好。”他声音低哑，像是从地底深处爬出的亡魂低语，“这次……让我清理垃圾。”
话音未落，天地骤变。
黑金风暴凭空席卷，整片山林如遭雷击，树木寸寸龟裂，大地崩塌成沟壑。
司空瑶被气浪掀退数步，踉跄扶住树干，只见那修长身影立于风暴中心，抬手一握——
虚空炸裂！
一只由纯粹神力凝聚而成的巨大傀儡之手自天而降，五指如山岳般撑开，掌心铭刻着与她家族秘术极其相似的符阵纹路。
下一瞬，五指合拢。
咔嚓——
数十名杀手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连人带马被硬生生捏爆，血雾喷洒如雨，染红了青叶与晨光。
作者“枝繁叶茂的萨丽艾尔”推荐阅读《失控被你唤醒的古神又疯宠》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W3B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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