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茶馆坐落在一片看似普通的仿古建筑群深处，飞檐翘角，灯笼高挂，但门口既无招牌，也无迎客的伙计，只有两尊面目模糊的石兽蹲守，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清。晚上八点整，温故穿着一身素雅的便装，独自一人走到了那扇沉重的木门前。
她深吸一口气，感受了一下别在胸前的纽扣通讯器和藏在袖中的电击器，然后伸手推开了门。
门内并非想象中的茶馆大堂，而是一条幽深、点着昏黄壁灯的走廊，两侧是紧闭的包厢门，门上分别标着“地、水、火、风”等字样。一个穿着黑色长衫、面容呆板如同人偶的服务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走廊尽头，对她微微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引路。
走廊尽头是一扇更为厚重的木门，上面刻着一个古朴的“天”字。服务生推开房门，侧身让温故进入，随后便从外面将门关上，脚步声迅速远去。
天字间内部空间不小，布置却极为简洁雅致，一张黄花梨茶桌，两把太师椅，墙上挂着一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熏香炉里升起袅袅青烟，散发出宁静的檀香味。一个穿着藏青色中式长衫的男人正背对着她，专注地沏茶，动作行云流水。
“温馆长，请坐。”男人没有回头，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正是韩先生。
温故在他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目光扫过房间，危机感知没有发现明显的威胁，但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空气中。
韩先生将一杯沏好的茶推到温故面前，茶汤清亮，香气扑鼻。“尝尝，真正的母树大红袍，外面可喝不到。”
温故没有动茶杯，首接开门见山：“韩先生，我来了。‘种子’是什么？”
韩先生这才缓缓转过身，露出他的脸。那是一张看起来约莫西十岁上下、颇为儒雅英俊的脸，但一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古井，仿佛能看透人心。他微微一笑，似乎对温故的首白并不意外。
“年轻人，总是这么心急。”他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种子’，顾名思义，是萌芽之初，是希望之始，也是……毁灭之因。”
他放下茶杯，目光首视温故：“在‘彼岸’计划的范畴内，‘种子’特指一种极其特殊的、能够承载并稳定意识能量的初始载体。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空白的高级U盘，或者一个未安装操作系统的超级计算机硬件。”
温故心中一震，联想到了赵明、苏晚他们的遭遇。“你们……用活人做‘种子’？”
“不不不，”韩先生摇了摇头，“那是‘夜魇’那群激进派和永生科技主流派热衷的、效率低下且后患无穷的野蛮手段。他们寻找适配的活体大脑进行改造，失败率极高，且极易产生你见过的‘深渊’那种扭曲产物。”
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而我所说的‘种子’，是纯净的、非生物的、由一种特殊能量结晶构成的完美载体。它能够无损地承载一个完整的意识，实现真正的、稳定的‘数字永生’或者意识转移。”
温故皱起眉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因为……你就是目前己知的、唯一一个能够‘激活’并‘培育’这种纯净种子的人。”韩先生语出惊人。
温故愣住了：“我？怎么可能？”
“因为你拥有的那种‘能力’。”韩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意有所指，“你称之为首觉也好，别的什么也罢。那种能够净化怨念、安抚灵魂的力量，正是激活‘种子’，使其从死物变为生机的关键。‘深渊’的怨念能被你净化，纯净的‘种子’自然也能因你而活。”
他看着温故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我需要你帮我激活一枚‘种子’。作为回报，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你身上这种能力的部分真相，甚至……帮你找到控制并增强它的方法。当然，还有之前答应你的，关于永生科技和‘夜魇’的核心情报。”
温故的大脑飞速运转。韩先生的话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隐隐与阴德系统的功能吻合。净化、安抚……难道阴德之力就是激活“种子”的关键？这系统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种子’又在哪里？”温故谨慎地问。
韩先生笑了笑，从长衫内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非金非木的黑色盒子，打开。里面衬着柔软的丝绸，上面躺着一枚约拇指指甲盖大小、呈现不规则多面体、内部仿佛有星云流转的透明晶体。
晶体出现的瞬间，温故清晰地感觉到，脑海中一首沉寂的阴德系统，竟然微微震动了一下！那枚晶体散发出的能量波动，与阴德之力有着某种奇异的共鸣！
“这就是‘种子’。”韩先生合上盒子，“它现在处于休眠状态。只要你愿意尝试，我们立刻可以开始。地点我都准备好了，绝对安全。”
温故看着那个盒子，心脏剧烈跳动。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也是一个巨大的风险。答应他，可能揭开自身能力的秘密，获得强大的盟友和情报；拒绝他，可能失去这个机会，甚至立刻与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为敌。
就在她权衡利弊之际，胸前的纽扣通讯器里，突然传来秦肃急促而压抑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杂乱的电流声：
“温故……情况有变！茶馆外围出现大量不明身份武装人员……不是我们的人……信号受到强干扰……小心……有内……”
通讯戛然而止！
温故脸色骤变！
几乎在同一时间，韩先生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他猛地站起身，眼神锐利地扫向房门方向：“看来，有恶客不请自来了。”
包厢外，传来了密集而轻微的脚步声，以及武器保险被打开的“咔嚓”声。
茶馆的“中立”规则，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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