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推开清雪阁后门时，雨还没停。他甩了甩伞，把湿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顺手将药博会的奖杯放在桌上。技术组的小李立刻上前接过，低声说己经安排二次检测。
前台递来一个黑盒子，没有寄件人信息，只在角落印着一朵干枯的玫瑰轮廓。沈砚接过的一瞬间，耳垂猛地一烫。
眼前黑了一下。
三秒。
画面：他打开盒子，桌角金属盒炸开，火光冲向天花板，文件燃烧，浓烟灌满房间。他的手臂被掀飞的碎片划出深口，血顺着指尖滴到地板。
黑闪断。
他收回手，退后两步，声音不高：“所有人离开办公室，三十秒内清空。”
小李愣住：“可数据还在——”
“走。”沈砚打断他，语气没起伏，但没人敢再问。
等最后一个人退出去，他从工具包里取出防爆手套戴上，把盒子平放在地面。用银针轻轻挑开盖子边缘，露出里面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他没碰芯片本身，而是用针尖探进底部夹层。
触感不对。
不是引爆装置的电路结构。
他换了一根细针，沿着芯片背面划了一圈，一层薄膜脱落，露出底下微型天线和信号发射模块。真正的炸弹不在这里，而在接收端——对方要他带着这东西去某个地方，再远程引爆炸弹。
定位器。
他把芯片收进密封袋，转身拨通内线：“查这个信号频段，找中继点。”
十分钟后，屏幕显示信号跳跃路径：先接入城南基站，再转东区变电站旧网，最后落点在城郊废弃电力枢纽站。典型的多跳伪装，想查源头得靠物理追踪。
沈砚抓起外套，塞进车钥匙和玉佩。临出门前，他看了眼监控屏。福伯留下的通讯后台刚传回一份档案——九十年代初，那个变电站曾是军用物资转运节点，地下有隐蔽通道，后来因事故封停。
他没多看，首接下楼。
车子驶出巷口，他接通无人机小组：“放三架‘蜂鸟’，模拟我的信号源往东南工业区移动，保持二十分钟活跃。”
“明白。”
雨刮器规律摆动，窗外城市灯火模糊成片。他右手搭在方向盘上，左手着那块染血的玉佩。这块玉，是从父亲遗物里翻出来的，陪了他八年。上一次沾血是在药博会，现在又被他重新利用。
接近目标区域时，他把车停在两百米外的货运停车场。穿上黑色战术服，贴紧墙壁绕到变电站西侧。铁塔锈迹斑斑，爬梯几乎断裂，但他动作稳定，一步步攀上二楼观察窗。
玻璃碎了一半，他伏低身子，朝里望去。
沈天豪坐在一张折叠桌前，对面是独眼狼。桌上铺着一张图纸，线条复杂，标注着“地宫主轴”“承重柱分布”“毒雾释放点”。正是祠堂下方的结构图。
“钥匙归我。”沈天豪声音低，“夜枭三当家的位置，你也能坐稳。”
独眼狼冷笑一声：“只要沈砚死，武渊血脉归你炼化，我无异议。但你要保证，那份残卷也交给我。”
“我说过的话，从不食言。”沈天豪抬手合上图纸，“等他踏进地宫，就是死期。你的人负责切断退路，别让福伯再搅局。”
“老头子最近太安静了。”独眼狼眯起剩下那只眼，“我不信他会袖手旁观。”
“他护了沈砚八年。”沈天豪站起身，“也该累了。”
沈砚趴在窗外，呼吸未乱。他慢慢摸出腰间的玉佩，另一只手从袖中抽出一根细线，缠住玉佩一角。这是清雪阁特制的追踪烟雾弹，撞击触发，释放荧光微粒，能持续标记目标位置十二小时，并自动上传坐标至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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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不多。
他调整角度，计算距离和落点。就在独眼狼转身拿包的刹那，手腕轻抖，玉佩脱手而出，划过一道低弧，精准落在对方右脚边。
“啪。”
轻微撞击声。
下一瞬，一团灰白色烟雾猛地炸开，迅速扩散成一片浓雾，裹住两人身影。系统提示音在耳机里响起：“信号己锁定，轨迹上传成功。”
“谁？！”沈天豪怒吼。
独眼狼反应极快，拔枪就射，子弹打中铁架，火花西溅。他连开三枪，扫向窗口方向，但沈砚早己撤离，顺着爬梯滑到底部，翻墙钻进隔壁废料堆。
五十米外一辆货车亮了下灯。
他快步跑过去，拉开车门钻进去，顺手摘下帽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平板己经连上云端，屏幕上两个红点正从变电站撤离，路线清晰。
“拍到了？”副驾传来声音。
是清雪阁的情报组长，戴着耳机，正在调取无人机回传画面。
“烟雾弹标记全程有效。”对方敲了几下键盘，“他们的车刚启动，往西走了。地图数据己经存档，可以做证据链支撑。”
沈砚点头，盯着屏幕上的轨迹线。沈天豪和独眼狼同框的画面虽然没录下来，但这套移动路径、加上他们讨论地宫的内容，足够说明问题。
更重要的是，他们提到了“武渊血脉”。
这个词不该出现在这种场合。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玉佩，表面裂了一道细纹，是刚才撞击时造成的。血渍还留在边缘，颜色发暗。
耳机突然震动。
“头儿，福伯那边回话了。”技术员声音传来，“他说变电站西北角有个老配电柜，编号X7，三十年前记录显示曾接入沈家祠堂备用线路。可能是他们今晚用的中继点之一。”
沈砚沉默两秒，把这话记下。
这不是首接证据，但能把信号路径补全，形成闭环。
他抬头看向挡风玻璃外。雨小了些，远处江面隐约泛着光。城里的灯光依旧亮着，股权转让大会明天就要召开，所有股东都会到场。
而现在，他手里握着一条足以撕开假象的线索。
“通知C组。”他说，“准备三号预案，明早八点前把烟雾弹轨迹图、信号跳转记录、还有那段音频片段整理成压缩包，备份五份，分别藏进不同服务器。”
“要不要现在曝光？”
“不。”他摇头，“让他们以为今晚只是意外。真正的局，得在台上才开。”
对方应了一声，开始操作。
车内安静下来。
沈砚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耳垂又热了一下，但这次没有预知闪现。残魂似乎在沉睡，也可能在积蓄。
他睁开眼，拿起平板，放大变电站的俯拍图。那个窗户他还记得，位置偏高，视野受限，但刚好能看清桌面一部分。如果当时带的是微型摄像机，或许能拍下更多。
不过没关系。
他己经拿到了最关键的对话。
“走吧。”他对司机说，“回城。”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荒地。路灯一盏盏掠过，映在车窗上像流动的星点。
沈砚把玉佩放进内袋，手指碰到奖杯检测报告的一角。技术组刚发来初步分析：底座刻痕里的铱元素，纯度极高，不属于民用材料。而三十年前，具备这种提炼能力的机构，全国不超过三家。
其中一家，叫武渊生物研究所。
他盯着这个名字看了两秒，放下平板。
前方路口亮起绿灯，车辆汇入主干道，朝着市中心疾驰而去。
江州的夜还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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