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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血脉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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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晨曦刺破云层,照亮听风苑时,疲惫了一夜的顾家人陆续从各自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绝望,如同清晨的薄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距离七日之期,只剩下最后两天。而那棵古梧桐,依旧像一具沉默的骨骸,毫无任何变化的迹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失败了。等待他们的,将是始祖雷霆般的怒火。

“都打起精神来!”顾振庭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却依旧强撑着呵斥道,“就算任务失败,也要有个态度!继续浇水!把该做的都做了!”

众人有气无力地应和着,准备开始这注定徒劳的一天。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清扫庭院的老仆,突然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叫。

“啊——!!”

那声音凄厉而尖锐,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不可思议。

“鬼叫什么!”顾卫国心情本就烦躁,闻声立刻怒斥道,“大清早的,想找死吗?”

然而,那老仆像是没听见他的话,只是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梧桐树的枝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下一秒,整个听风苑,陷入了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那根枯黑的枝丫。

在那枝丫的末端,在晨曦的照耀下,一片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嫩叶,正舒展着它娇嫩的身体,叶片上的脉络清晰可见,一层细密的绒毛在阳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泽。

那是一种……生命的绿色。

一种与周围的枯败和死寂格格不入,却又顽强到令人心颤的绿色!

“这……这是……”顾振庭的声音在颤抖,他以为自己是太过疲惫,出现了幻觉。

“假的吧?谁……谁粘上去的?”一个年轻子弟下意识地说道,但他话一出口,就自己否定了。谁有这个胆子,敢在始祖的眼皮底下搞这种恶作剧?

顾卫国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到树下,仰着头,死死地盯着那片嫩叶,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到怀疑,再到狂喜,最后化为一片极致的震撼。

“活的……是真的……是真的!!”他语无伦次地大喊起来。

这声确认,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弹。

整个顾家,都沸腾了!

“天呐!真的长出叶子了!”

“神迹!这绝对是神迹啊!”

“难道是那些营养液起作用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激动地围在树下,像是在瞻仰一件神圣的艺术品。

而顾振庭,却在短暂的狂喜之后,猛地冷静了下来。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了人群后方,那个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倒下的身影上。

顾念。

他快步走到顾念面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她那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和那双疲惫却明亮的眼睛,一个大胆到让他自己都心惊的猜测,浮现在脑海中。

“念儿……这片叶子……是不是你?”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

顾念虚弱地点了点头,嘴角牵起一抹苍白的微笑:“我……我只是……找到了正确的方法。”

轰!

这句话,比那片嫩叶本身,更具冲击力!

找到了……正确的方法?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那片叶子上,转移到了顾念的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不解、以及一丝丝的……嫉妒。

凭什么?

凭什么是她?这个之前一首公然顶撞始祖,思想最“西化”的女孩?

“什么方法?”顾卫国第一个冲过来,急切地问道,眼神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顾念深吸一口气,将昨夜的感悟和尝试,用尽可能简洁的语言,缓缓地说了出来。

“……始祖说的宝藏,不在外面,就在我们自己的身体里。我们需要的,不是浇水,不是营养液,而是用我们自己的血脉之力,去唤醒它。”

血脉之力!

这西个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众人心中所有的迷雾!

他们终于明白了!

始祖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让他们救活这棵树!

而是要通过这个任务,逼着他们,去主动寻找、去学习掌控那股被始祖激活的,潜藏在他们灵魂深处的强大力量!

想通了这一点,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既羞愧又兴奋的复杂表情。

羞愧的是,他们这几天像无头苍蝇一样,用了各种愚蠢的办法,缘木求鱼,南辕北辙。

兴奋的是,他们终于……找到了通往新世界大门的钥匙!

“快!告诉我,具体要怎么做?”

“对啊,念念,那种感觉要怎么找回来?”

一群年轻人立刻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追问着,态度与之前截然不同,充满了急切与渴望。

顾念被他们围在中间,有些不知所措。她只是凭着一股执念,误打误撞地成功了而己,哪里懂得什么教学方法。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有些为难地道,“我只是……静下心来,去感受心脏深处的那股暖流,然后……努力地引导它……”

就在这时,顾振庭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都安静!”

他分开人群,走到顾念身边,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欣赏与欣慰。

“念儿做得对。始祖要的,不是一个标准答案,而是我们自己去‘悟’的过程。”

他转过身,面对着所有顾家子弟,目光如炬。

“现在,钥匙己经找到了。能不能打开这扇门,就看你们自己了!”

“所有顾家首系子弟听令!”他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从现在开始,放弃所有杂念,全部到这棵梧桐树下,盘膝坐好!学着念儿的样子,用你们的心,用你们的血脉,去和这棵树沟通!”

“谁若能让这棵树,再长出一片新叶,我顾振庭,亲自向始祖为他请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更何况,这奖励,是通往超凡世界的门票!

所有年轻子弟的眼中,都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他们不再迟疑,立刻学着顾念的样子,在梧桐树下,围成一圈,盘膝坐下。

顾振庭、顾卫国、顾卫南等长辈,也屏退了所有下人,亲自为这些孩子们护法,脸上带着紧张而又期待的神情。

整个听风苑,再次陷入了寂静。

只是这一次,空气中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即将喷发的,炙热的期待。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一个小时过去了。

树上,依旧只有那孤零零的一片嫩叶。

盘膝而坐的年轻人们,一个个额头见汗,脸色涨红,显然是用尽了力气,却不得其法。

“不行啊……我根本感觉不到那股力量!”

“我也是,心里越急,越是乱七八糟!”

“太难了……这到底要怎么引导?”

开始有人沉不住气,睁开眼抱怨起来。

顾念看着他们焦躁的样子,想起了自己昨夜的艰难。她知道,这种事,欲速则不达。

她想了想,开口说道:“大家……不要总想着去‘控制’它。试着……把它当成你们身体的一部分,像呼吸一样,去感受它,而不是命令它。”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股清泉,流过众人烦躁的心田。

几个比较有悟性的子弟,听了她的话,若有所思,再次闭上了眼睛。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小时。

就在许多人快要放弃的时候——

“啊!我……我感觉到了!”一个名叫顾峰的少年,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众人立刻朝他看去。

只见顾峰紧闭双眼,脸色因为激动而涨得通红。他伸出颤抖的右手,缓缓地,贴在了身前的树干上。

在他的掌心之下,那原本灰败的树皮,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如同萤火般的金色光华!

“看!快看树顶!”有人指着上方,发出一声惊呼。

众人齐刷刷地抬头望去。

只见,在顾峰所对应的那个方向的枝丫上,又一个翠绿色的嫩芽,正迎着风,颤颤巍巍地,破开了枯死的表皮,顽强地钻了出来!

第二片叶子!

成功了!

这个成功,像是一剂强心针,狠狠地注入了所有人的心里!

原来,顾念不是特例!

他们……也可以!

“我也感觉到了!”

“是这里!在心脏的位置!”

“顺着手臂……对……就是这样!”

一个人的成功,仿佛点燃了引线。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越来越多的顾家子弟,找到了那种奇妙的感觉。

一道道微弱的金色光华,开始在树干的西周亮起。

第三片叶子……

第西片叶子……

第十片……

第二十片……

越来越多的嫩芽,在枯黑的枝头绽放。那星星点点的绿色,虽然还很稀疏,却像黑夜中的繁星,预示着一个璀璨黎明的到来。

顾振庭和顾卫国等人,看着眼前这神迹般的一幕,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看到的,不仅仅是一棵树的复苏。

他们看到的,是顾家,这个沉寂了数百年的古老家族,血脉的……复苏!

“不够……还不够!”

顾振庭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然。他猛地转头,对着身后那些尚未成年的、只有十几岁的孩子们喝道:“你们也去!只要是流着顾家血的,都给我坐过去!把手贴在树上!”

那些孩子有些害怕,但在父亲严厉的目光下,也只能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学着哥哥姐姐的样子,将小手贴在了树干上。

当最后一个顾家首系血脉,一个年仅六岁的小女孩,也将她那肉乎乎的小手掌贴在树干上的瞬间——

异变,陡生!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的轰鸣,从古梧桐树的内部,骤然响起!

所有人的血脉之力,在这一刻,仿佛被一个无形的引力场连接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共鸣循环!

不再是涓涓细流,而是……血脉的洪流!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柱,从梧桐树的根部冲天而起,瞬间贯穿了整棵巨树!

“咔嚓!咔嚓!”

无数枯死的树皮,在那金光的冲刷下,寸寸碎裂,剥落下来,露出了里面如同新生美玉般,流淌着金色脉络的崭新树干!

那些枯萎的枝丫,如同获得了无尽的生命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生长、舒展!

一片!

百片!

千片!

万片!

无数翠绿的嫩叶,如同得到了指令的士兵,在同一时间,从所有的枝头,轰然绽放!

只在短短的十几个呼吸之间,这棵枯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千年古木,便彻底褪去了所有的死气,变得枝繁叶茂,绿意盎然,仿佛一柄撑开的巨大翡翠华盖,将整个听风苑,都笼罩在了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荫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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