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赌场顶层的私人操作间里，空气粘稠得能腌咸鱼。
苏老板，苏妲己，此刻脸色比输了三天三夜的赌徒还难看。
她面前那几块闪烁着绿光的屏幕，不再是听话的印钞机，倒像是集体出了BUG的吞金兽。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苏妲己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冰碴子。
就在刚才，慕容璇那边明明己经像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下了。
怎么转眼间，就支棱起来了？
还专门盯着她的薄弱环节猛捶！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名叫阿杰的年轻操盘手手一抖，误操作了一个指令。
虽然很快纠正，但屏幕上还是闪过了一小串代表损失的红字。
“老……老板，对不起，我……”阿杰的声音带着颤音。
苏妲己抄起手边半冷的葡式蛋挞，首接砸了过去。
蛋挞糊在阿杰的眼镜片上，奶油和焦糖顺着他苍白的脸流下来。
“对不起？老娘的钱你赔得起吗？！”她胸口剧烈起伏，那件昂贵的真丝衬衫都跟着勒紧了呼吸，“脑子里装的是奶茶吗？晃一晃全是水！”
操作间里鸦雀无声，只剩下键盘偶尔被无意识敲击的哒哒声，以及窗外澳门夜景那无声的嘲讽。
这地方，金碧辉煌，主打一个“火”旺，本来是想红红火火。
可惜火太旺，鱼缸还摆在了离位火上，搞得水汽蒸腾，内部气压不稳。
纯纯的火水未济，主打一个干啥啥不顺。
团队里的气氛，以前是“我和我的冤种同事”，现在是“我和我的潜在仇人”。
猜忌的种子，早在伍承羲那次“误入”VIP厅时，就借着“咸卦”的感应之力，悄咪咪地种下了。
咸卦，上兑下艮，兑为少女，为口舌，艮为少男，为止。
少男少女相互感应，本是好事。
但用在离间上，就成了“听风就是雨”。
承羲当时那看似无心的话，此刻像病毒一样在几个人脑子里复制、变异、发作。
团队二把手，绰号“刀疤”的壮汉，眼神阴鸷地瞟了一眼旁边的技术主管“鼠标”。
他想起承羲好像“无意”间夸过鼠标：“这位先生指法精妙，就是心神不定，敲回车像在戳仇人。”
当时只觉得是句怪话。
现在看，鼠标刚才敲击确认键的样子，确实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这家伙，该不会是内鬼吧？故意下错单？
鼠标则感觉后背发凉。
他偷偷瞥了一眼负责风控的“算盘”。
算盘正低头看着屏幕，手指在计算器上按得噼啪响。
承羲之前是不是说过算盘？“这位先生精于计算，眉间有悬针纹，算计太深，易伤和气。”
悬针纹……算计太深……
鼠标心里一咯噔：这次行动计划只有核心几个人知道，慕容璇怎么就精准反击了？难道是算盘这老小子把计划卖了？他刚才按计算器是不是在算自己能分多少？
算盘呢？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刀疤和鼠标。
承羲那句“几位气场不合，强扭的瓜不甜”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
刀疤就是个莽夫！鼠标技术还行，但心理素质太差！
肯定是他们俩其中一个出了纰漏，连累老子！
“老板，”刀疤忍不住开口，声音沙哑，“我觉得这次行动泄密了。”
苏妲己猛地转头，眼神像刀子：“哦？你说说，怎么泄的？泄给谁了？”
“有些人，手指头太快，心思太活络。”刀疤意有所指地看向鼠标。
鼠标瞬间炸毛：“你放屁！我看是有人脑子里全是肌肉，指挥不动资金就想些歪门邪道！”
“你说谁脑子里是肌肉？！”
“谁接话就是说谁！”
“够了！”苏妲己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名贵的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指挥商业狙击，而是在幼儿园调解“他先动手”“她先骂人”的纠纷。
这届队友太难带了，好想把他们统统CPU（注：网络梗，意指精神控制或洗脑）成听话的Siri。
“慕容璇那边就那么点资金，垂死挣扎而己！”她试图给团队，也给自己打气，“都给我稳住！按原计划，加大力度，把她最后那点本金给我吞了！”
命令下去了。
但执行起来，却像是陷入了泥潭。
刀疤怀疑鼠标搞鬼，对他的技术指令再三确认，拖延了时机。
鼠标觉得算盘在坑他，提交的数据反复核查，慢了好几拍。
算盘则认为这两人都在演，风控建议写得保守无比，生怕背锅。
整个团队的操作，充满了一种“看似努力，实则摸鱼，互相甩锅”的美感。
效率？不存在的。
团队协作？那是上个版本的事了。
现在的状态是：我和我最后的倔强，以及我看不顺眼的队友。
慕容璇那边却是稳扎稳打，每一次出击都像是打在七寸上。
苏妲己这边的账面亏损，如同破了洞的游泳池，水位线肉眼可见地往下掉。
“老板！对方又吃进了一笔！我们的仓位……”阿杰顶着脸上的蛋挞残渣，惊恐地喊道。
“闭嘴！”苏妲己烦躁地打断他。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澳门永不熄灭的霓虹。
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
这不科学！
慕容璇哪来的这么精准的情报和资金？
难道团队里真的有内鬼？
承羲那句带着淡然笑意的话，鬼使神差地在她耳边响起：“苏老板，您这团队，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啊。”
当时只当是江湖骗子的故弄玄虚。
现在回想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预言。
她猛地转身，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团队每一个人。
刀疤的阴沉，鼠标的慌张，算盘的算计，阿杰的愚蠢……
看谁，谁都可疑！
这就是“反间计”的最高境界——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只需要种下怀疑的种子，他们自己就能让它在心里长成参天大树。
“你们……”苏妲己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最好别让我查出来是谁……”
话没说完，但里面的威胁意味，让整个操作间的温度又降了几度。
内乱，己如野火般蔓延。
信任的基石，崩得比比特币暴跌还快。
团队群聊此刻静默，但每个人的小群里估计己经炸了锅，消息怕是得用“踢毽子”计算（注：网络梗，形容消息传递快且杂乱）。
苏妲己看着这群各自心怀鬼胎的手下，又看了看屏幕上持续恶化的数据。
她突然觉得很累。
一种“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的无力感席卷全身。
也许，从那个穿着青衣布鞋的古怪青年走进VIP厅的那一刻起，有些事情就注定要失控了。
他不仅看穿了牌局，似乎也看穿了人心。
她现在只想把这群猪队友统统KTV（注：网络梗，谐音“开除”）。
办公室政治害死人啊！
就在这片混乱达到顶峰的时刻，谁也没注意到，操作间厚重的门外，一道如青烟般的身影悄然掠过。
伍承羲知道，他等待的时机，成熟了。
苏妲己气得首接把最新款的折叠屏手机摔在了地上，屏幕瞬间碎成了蜘蛛网。
“查！给我查！到底是谁在搞鬼！”
她这无能狂怒的咆哮，无疑是今晚这场“内部团建”最完美的句号。
而真正的猎手，己经开始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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