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璇踩着十厘米的Jimmy Choo踏进IFC顶层时，感觉整个维港的资本流动都踩在了脚下。
布莱克·威廉姆斯的办公室果然如他本人——金光闪闪且毫无根基。
“璇！你终于肯赏光见老同学了？”
布莱克张开双臂走来，阿玛尼高定西装飘出雪松香调，腕表闪得能当风水镜用。
慕容璇侧身避开拥抱，指尖掠过他身后整面玻璃幕墙。
“布莱克总这格局，背靠虚空中门大开，不怕财气顺着维多利亚港飘走？”
布莱克笑容僵了零点三秒。
他当然听不懂这是在骂他“背无靠山”。
“我们投行讲究视野开阔嘛。”他殷勤拉开椅子，“听说你家股票最近有点小波动？”
慕容璇用银勺搅动蓝山咖啡，波纹恰似K线图。
“原来布莱克总天天盯着我家那点市值？”
“毕竟当年在剑桥，你可是我们金融系的东方明珠。”他身体前倾压低嗓音，“现在有群饿狼在撕咬你的明珠。”
他平板上弹出做空数据，红色箭头像血滴子悬在慕容家族企业头顶。
“北美秃鹫基金联合三家对冲基金，准备用连环计把你家股价打到骨折。”
慕容璇凝视咖啡杯里旋转的泡沫。
“所以你是来预告死亡的乌鸦？”
“我是来送复活甲的天使！”布莱克滑动平板亮出方案，“这家‘白骑士’基金专救优质资产，我可以牵线让他们注资十亿美元。”
方案书封面的独角兽LOGO梦幻得可疑。
慕容璇用指甲在“优先清算权”条款上划出轻响。
“年化20%的可转债，加上三席董事席位？”她轻笑，“这是救命还是抄家？”
布莱克突然握住她手腕：“璇，别硬撑。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去剑桥读金融吗？”
慕容璇默默打开手机录音键。
“因为你说过要振兴华商。”布莱克眼中闪着鳄鱼的泪光，“现在我可以帮你——以老朋友的身份。”
他指尖在她手心画圈，像在画收购合同的圈套。
窗外有游轮拉响汽笛，声似丧钟。
“条件呢？”慕容璇抽回手，往真皮座椅里埋深几厘米。
“5%中介费，外加...”布莱克舔舔嘴唇，“你陪我去看下周的巴塞尔艺术展。”
慕容璇突然想起伍承羲今晨卜卦时说的“柔上刚下，其象为损”。
她端起咖啡杯，借杯壁反光瞥见布莱克电脑界面残留的聊天窗口——置顶联系人头像是个戴猎鹿帽的金发男人。
“艺术展不错。”她抿口咖啡，“不过布莱克总最近不是在和苏妲己小姐看莫奈睡莲？”
布莱克的表情像被点穴。
慕容璇起身整理裙摆，香奈儿套装划出优雅弧线。
“方案我拿回去研究。”她将文件塞进Birkin包，“毕竟当年在剑桥，您小组作业的财报可是比当代艺术还抽象。”
布莱克挤出的笑容比港币上的防伪线还僵硬。
“璇，市场不等人。”
“放心。”慕容璇在门口回眸一笑，“我比市场更懂时间价值。”
电梯镜面映出她骤然冷冽的表情。
手机震动，伍承羲发来易经卦象——山泽损，配文：“损下益上，其道上行”。
慕容璇把布莱克的方案书扔进垃圾桶，给保镖发消息：“查苏妲己和布莱克最近三个月所有资金往来。”
她站在IFC大厅仰望天井，阳光从百层高空坠落，像极了套牢盘的眼泪。
布莱克此刻肯定在给幕后老板发消息：“鱼饵己咬钩”。
但他不知道，钓鱼的人也在盯着鱼漂下的暗涌。
慕容璇走进半岛酒店的电梯，给伍承羲带了他念叨的丝袜奶茶。
吸管戳破塑封的瞬间，她想起布莱克办公室那株蔫黄的金钱树。
“连绿植都养不活的人...”她轻笑，“也配谈长期主义？”
奶茶甜涩恰如这场重逢——包装精美，内核腐败。
她点开布莱克发来的艺术展邀请函，电子请柬烫金字体浮夸得像墓志铭。
“你知道吗？”她突然对电梯里的镜像说，“有些人把博弈论读成了PUA教程。”
镜像里的都市女战士正磨砺着她的高跟鞋尖。
当慕容璇推开酒店套房门时，伍承羲正用三枚铜钱在丝绒布上布卦。
铜钱旋转的声音，比布莱克腕表齿轮更精准。
“奶茶。”她把塑料袋放在卦象旁边，“和你说的一样，有人送来带毒的糖衣炮弹。”
伍承羲拈起吸管戳进杯子，珍珠颗颗浮起如卦象显现。
“泽在山下。”他凝视奶茶杯壁的水汽，“看似甘泉，实则涸泽。”
慕容璇解开高跟鞋绊扣，赤脚踩过地毯。
“所以布莱克是那个‘泽’？”
“他是兑卦，为口舌，为毁折。”伍承羲将铜钱按在茶几上，“但山泽通气，他背后必有艮卦止之。”
慕容璇从垃圾桶捡回方案书，用钢叉刺穿独角兽LOGO。
“北美基金是艮卦？”
“艮为山，为阻止，为豪门。”伍承羲指尖划过被奶茶浸湿的纸页，“山泽损，终究要损下益上。”
窗外暮色笼罩维港，霓虹初上如棋盘落子。
慕容璇敷着面膜躺进沙发，手机屏幕映出布莱克新发的短信：“艺术展有贾科梅蒂的《行走的人》，像极了当年在康桥追逐你的我。”
她把手机塞进靠垫底下。
“知道吗？”她对着天花板说，“有些人的深情告白，连收件人姓名都是群发的。”
伍承羲将三枚铜钱抛向空中，它们在落地前被稳稳接住。
“明日卦象会更清晰。”
当慕容璇摘下面膜时，发现奶茶杯沿的口红印正好盖住了方案书上的年化收益率。
这个巧合让她愉快地哼起了《处处吻》。
她给秘书发指令：“把Q3财报的递延所得税资产调高15%。”
又给研发总监发邮件：“把石墨烯电池的实验室数据泄露给二号线。”
最后拨通私募老总的电话：“王总，听说您最近在收集当代艺术？”
电话那端的笑声震得她耳膜发痒。
“布莱克威廉姆斯...”她对着浴室镜描画口红，“你该不会真以为，剑桥唯一的博弈论满分是你吧？”
水龙头涌出的热水冲走唇釉，像冲走虚假的殷勤。
慕容璇想起布莱克电脑上那个猎鹿帽头像——那是亚历山大洛克菲勒的标志性装扮。
她对着雾气氤氲的镜子写下“损”字，又迅速抹去。
枕边手机亮起玛雅琼斯的新消息：“你送检的独角兽LOGO，扫描到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暗纹。”
慕容璇把手机塞到枕头下。
今夜会有好梦——关于如何把损卦，变成共赢的益卦。
在睡着前最后意识里，是伍承羲用珍珠奶茶在茶几上画的卦象。
泽水困，终会变成水地比。
而她想起布莱克西装上那根金色领带——像极了套在脖颈上的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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