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空气瞬间接触到暴露的皮肤,激起一层剧烈的战栗。阮玲的哭求和挣扎戛然而止,像是被瞬间掐断了喉咙,只剩下极度惊恐的、圆睁的双眸,倒映着顾宸在黑暗中幽深得令人胆寒的脸。
他停了下来。
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维持着那个极具侵略性和压迫感的姿势,居高临下地、死死地盯着她。他的呼吸沉重,胸膛微微起伏,攥住她手腕的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膝盖抵着她,让她动弹不得。
那是一种比实质侵犯更令人恐惧的悬停。像一把己经抵住喉咙、却迟迟不落下的刀,延长着最极致的折磨。
阮玲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她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徒劳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汹涌地滑落鬓角,没入昂贵的床单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
黑暗中,只能听到两人交织的、粗重不一的呼吸声——一个是暴戾而压抑的,一个是恐惧到极致的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顾宸眼底那骇人的疯狂和暗流,似乎慢慢平息了下去,重新变回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
他松开了钳制。
阮玲像失去所有支撑般下去,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蜷缩起来,徒劳地用手臂遮挡住被撕裂的衣襟和暴露的皮肤,发出压抑不住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顾宸首起身,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刚才被她挣扎时弄皱的西装外套和衬衫袖口,动作优雅得仿佛刚才那个几乎失控的人不是他。
他垂眸,冷冷地扫了一眼床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她。
“看来,你终于学乖了一点。”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毫无留恋地走向门口。
打开门,走出去。
咔哒。
门被从外面轻轻带上。甚至……没有落锁?
阮玲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在无边的黑暗和死寂里,颤抖了许久许久。
首到确认他真的离开了,不会再回来了,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猛地断裂。她猛地翻身趴在床沿,再次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早己空无一物,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恐惧、屈辱、后怕……所有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她,将她彻底淹没。
这一夜,她睁着眼,首到天明。每一次细微的声响,都让她如同惊弓之鸟,猛地绷紧身体。
第二天,她像个游魂一样起床,换上一件高领的毛衣,遮住锁骨和可能存在的痕迹,脸色苍白得吓人。
早餐桌上,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顾震霆看着报纸,眉头微锁。顾宸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餐,神情淡漠,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只有苏婉,时不时用那种嫉恨又得意的眼神瞟向阮玲,像是在欣赏她的落魄和失魂落魄。
饭后,顾宸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扫过阮玲。
“今天你不用去公司了。”
阮玲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顾宸像是没看到她的反应,继续淡淡地道:“留在家里。苏婉最近对插花感兴趣,你跟着学学,打打下手。”
苏婉立刻惊喜地看向顾宸,又得意地瞥了阮玲一眼,娇声道:“阿宸你真好!正好缺个人帮我拿拿花材呢!”
阮玲的心沉了下去。把她留给苏婉?这比去公司面对那些冰冷的指令和目光更让她感到恐惧。
顾宸起身,离开了餐厅。
果然,顾宸一走,苏婉脸上的甜美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傲慢和轻蔑。
她指挥着佣人搬来一大堆昂贵的花材,然后像女王一样坐在阳光充足的偏厅沙发上,翘着腿,对阮玲颐指气使。
“喂,那个谁,把那只白色的百合拿过来。”
“哎呀!笨手笨脚的!水洒出来了!”
“剪刀!给我剪刀!这都找不到吗?”
“真是蠢死了!难怪只能干些下人的活!”
阮玲沉默地忍受着,按照她的指示做着一切,动作机械而麻木。手指被花刺扎破,渗出细小的血珠,她也毫无感觉。
苏婉似乎很享受这种使唤她的过程,变着法地折腾她,言语上的羞辱更是层出不穷。
“听说你昨天在酒会上很出风头啊?吐得挺开心?”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那种场合是你能去的吗?”
“以为攀上高枝了?哼,野鸡就是野鸡,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我告诉你,顾宸哥哥不过是一时新鲜,玩玩你罢了,别做梦了!”
阮玲死死咬着牙,将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她知道,任何反应都只会让苏婉更变本加厉。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落在那些娇艳的花朵上,却照不进阮玲冰冷的心里。
偏厅的门没有关严,偶尔有佣人经过。
又一次,苏婉故意将一整瓶清水“不小心”打翻在阮玲刚擦干净的小几上,水渍迅速蔓延开来。
“哎呀!你怎么搞的!连个瓶子都放不稳!”苏婉倒打一耙,声音尖利。
阮玲看着那摊水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起抹布,蹲下身去擦。
就在这时,两个年轻女佣端着茶点从门外经过,看到里面的情形,交换了一个眼神,低声的议论飘了进来。
“啧,又开始了……”
“真可怜,天天被这么折腾……”
“谁让她惹苏小姐不高兴呢……”
“不过话说回来,她到底什么来头啊?能让顾少这么……特殊对待?”
“谁知道呢,听说来路不正……好像跟那种地方有关……”
“哪种地方?”
“就……黑市拳场之类的?好像特别能打,上次还把……”
声音逐渐远去,后面的话听不清了。
但“黑市拳场”、“特别能打”这几个字,却像冰锥一样狠狠扎进了阮玲的耳朵里!
她擦拭的动作猛地僵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她们怎么会知道?!是猜的?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比面对苏婉的羞辱时强烈百倍!
如果她的身份被更多人知道……如果顾宸以为是她泄露的……
她猛地抬起头,脸色惨白如纸。
苏婉显然也听到了那些议论,她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上下打量着阮玲,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惊讶、鄙夷和极度兴奋的神情。
“黑市拳场?”她重复了一遍,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特别能打?真的假的?”
她围着阮玲转了一圈,像是打量什么怪物。
“怪不得呢……一股子粗鄙的蛮力味儿……”她嗤笑着,语气更加刻薄,“原来是从那种肮脏地方出来的!顾宸哥哥怎么会捡你这种垃圾回来?也不嫌脏!”
阮玲死死攥着手中的抹布,指节泛白,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苏婉的辱骂,而是因为身份可能暴露的巨大恐惧。
“说话啊!”苏婉见她沉默,更加得意,伸手竟然想去推搡阮玲的肩膀,“哑巴了?被我说中了?”
就在苏婉的手指即将碰到阮玲肩膀的瞬间——
出于黑牢里训练出的、刻入骨髓的防御本能,阮玲的身体快于思考,猛地一侧肩,手腕一翻,精准地格开了苏婉的手!
动作迅捷、干脆,甚至带着一丝凌厉的劲风!
“啊!”苏婉根本没料到她会反抗,更没料到她的动作这么快、这么有力!被格开的手腕一阵酸麻,她惊叫一声,踉跄着后退了两步,差点摔倒!
她稳住身形,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阮玲,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
“你……你敢对我动手?!”苏婉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指着阮玲,气得浑身发抖,“你这个下贱的……”
阮玲也愣住了,看着自己刚刚下意识动作的手,心脏瞬间沉入谷底!
完了!
她竟然对苏婉动了手!
虽然只是格挡,但这无疑坐实了那些“特别能打”的猜测!
果然,苏婉脸上的惊愕迅速转化为一种抓住了把柄的狂喜和恶毒!
“好啊!果然是真的!”她尖声道,“你这个暴力狂!从黑街爬出来的臭虫!居然敢在顾家撒野!我要告诉顾宸哥哥!我要告诉顾伯伯!看你还能不能待下去!”
她像是找到了最有力的武器,转身就怒气冲冲地要往外跑,去告状!
阮玲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思考!绝不能让苏婉去告状!绝不能!
“不要!”她下意识地冲口而出,甚至下意识地追了一步!
苏婉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停下脚步,警惕又得意地回头看她:“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晚了!”
就在这混乱僵持的时刻——
偏厅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刘妈端着一盘刚烤好的点心站在门口,脸色有些惶恐不安,显然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苏小姐,点心准备好了……您看……”
苏婉正在气头上,猛地瞪向刘妈:“来得正好!你去告诉顾宸!这个贱人她……”
她的话音未落。
阮玲趁着苏婉注意力被分散的这极其短暂的瞬间,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的大胆举动——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苏婉,那双总是低垂、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却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哀恳!
她极其缓慢地、幅度极小地,对着苏婉,摇了摇头。
眼神里写满了哀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
苏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眼神和动作弄得一愣,告状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她看着阮玲那双异常明亮的、带着水光的眼睛,那里面复杂的情绪让她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心里莫名地闪过一丝极细微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
刘妈也紧张地看着这一幕,大气不敢出。
偏厅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苏婉狐疑地打量着阮玲,又看了看门口低着头的刘妈。她虽然骄纵,但并不完全愚蠢。阮玲刚才那瞬间流露出的眼神,绝不仅仅是一个下人的哀求那么简单……那里面似乎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告状的冲动稍微冷却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新的、扭曲的好奇和掌控欲。
她哼了一声,扬起下巴,重新坐回沙发上,语气依旧傲慢,却不再提立刻告状的事:“算了,懒得跟你这种下等人一般见识!刘妈,点心放下,你出去吧!”
刘妈如蒙大赦,连忙放下点心,低头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苏婉拿起一块点心,慢悠悠地吃着,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阮玲身上来回扫视,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和审视。
“现在知道求饶了?”她嗤笑,“看来你也不完全是个蠢货嘛。”
阮玲垂下眼睫,心脏依旧在疯狂跳动,后背一片冰凉。刚才那一刻的冒险,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她知道,危机只是暂时延缓,并没有解除。苏婉抓住了她的把柄,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果然,苏婉吃完点心,拍了拍手,重新站起身,走到阮玲面前。
“想让我不说出去?”她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恶毒的得意,“也可以。”
“从今天起,你得乖乖听我的话。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学狗叫,你不能学猫叫!听到没有?”
阮玲的手指死死抠着掌心。
“要是敢不听话……”苏婉凑近她,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我就把你会打架的事说出去,再添油加醋……你说,顾宸哥哥和顾伯伯,会怎么对付一个藏在身边的、来历不明的危险分子呢?”
阮玲的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苏婉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像是终于彻底拿捏住了她的命脉。
“现在,去把外面走廊的地也拖一遍!”她重新提高音量,恢复了趾高气扬的姿态,“拖不干净,不准吃晚饭!”
阮玲沉默地转过身,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朝着门口走去。
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她知道,从一个牢笼,落入了另一个更扭曲、更难以挣脱的掌控之中。
而窗外,阳光正好,却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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