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夜色如墨。
北风卷着残雪,在烬王府地底密道的青铜门前呼啸而过。
门轴轻响,一道黑影踉跄跌入,铠甲染血,眉角裂开一道深痕,正是边关林校尉。
他双膝跪地,双手奉上一封火漆封缄的密函,声音嘶哑:“王爷……北境三卫……己倒向太子!”
灯火摇曳,映照出室内布局森严的沙盘舆图,山川河流间插满红蓝小旗,宛如战局未熄的残局。
萧烬端坐主位,玄袍垂地,手中乌木杖轻轻一叩,声冷如铁:“说。”
“太子以‘边防调度’为名,调八千精兵南下,对外宣称护送和亲公主赴西域。”林校尉咬牙,“可那所谓公主,是宫中舞姬柳如意,容貌酷似己故贤妃——她根本不是去和亲,而是要借道京畿,在迎亲仪仗入城之际发动兵谏,逼陛下禅位!”
室内死寂。
烛火猛地一跳,映得萧烬眸光幽深如渊。
他缓缓抬起手,接过密函,拆开只扫一眼,唇角竟勾起一抹冷笑:“好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他要用一场婚礼,办我的葬礼。”
话音未落,屏风后步履轻悄,一抹素白身影缓步而出。
顾清微披着月白色斗篷,发髻斜簪一支银蝶衔珠簪,神色沉静如水。
她走到萧烬身侧,目光掠过那份军报,唇角微扬:“那就别浪费这场婚礼了。”她抬眸,眸光如刃,“我们把它,变成他的祭礼。”
林校尉一震,抬头看向这位传闻中温婉怯弱的烬王妃,却见她眼底燃着冷焰,不怒而威。
萧烬侧首看她,他将密函递还,淡淡道:“你说怎么打?”
顾清微不答,只转身踱至沙盘前,指尖一点北境咽喉要道——黑石峪。
“叛军南下必经此地,山路狭窄,易守难攻。若想取信于敌,须有人先降。”
她抬眼,望向立于暗处的墨七。
那人一身黑衣,面覆轻纱,仅露一双锐目,如鹰隼般盯着她。
“你带五人,扮作商队,连夜出发,务必在三日内抵达北境残部驻地。”她语速不疾不徐,却字字如刀,“传我令:假意归顺叛军,献粮献图,取得信任。待大军压境之时,里应外合,断其粮道,焚其辎重。”
墨七单膝跪地,低声道:“属下领命。”
“还有。”她从袖中取出一卷黄绢,展开,竟是一页仿制国书,“这是我根据户部赵延年供词所拟的‘太子与西域密约’,内容写明割让河西西郡,换取铁骑助其登基。笔墨用的是西域狼毫与松烟墨,印模也来自赵德全私藏伪印——连老学士都难辨真假。”
萧烬凝视良久,忽而低笑:“你这是要让他死在天下人嘴里。”
“舆论杀人,比刀更利。”顾清微眸光微闪,“只要这份‘国书’在迎亲当日公之于众,太子便是卖国求荣的逆贼,再无翻身余地。”
萧烬点头,随即提笔在军令上批下朱印:“准。”
翌日清晨,凤仪宫外。
顾清微换了一身霁蓝绣金缕裙,头戴七宝玲珑冠,跪于殿前,声音清脆响亮:“臣妾顾氏,愿代君主持迎亲大典。自幼习礼仪典制,熟读《周礼》《女则》,不敢言才德兼备,唯愿为君分忧,安社稷之心。”
皇后端坐高位,望着这昔日不受宠的相府庶女,如今竟主动请缨主持如此盛典,心头微动。
她本欲推给贵妃,却被顾清微抢先一步,言辞恳切,姿态谦卑,又不失气度。
“你有心了。”皇后颔首,“准奏。”
消息传出,东宫震动。
太子拿着棋子的手一顿,黑子坠地,碎成两半。
“她要主持迎亲?”他冷笑,“倒是会抢风头。也好,让她风光一回,等大军进城,这京城,就不再是皇帝说了算。”
他挥袖下令:“传令北境,加速行进,务必在三日后辰时抵京郊三十里!我要亲眼看着她跪迎‘公主’銮驾,然后——血洗皇城!”
与此同时,烬王府内,锣鼓喧天。
朱雀大街张灯结彩,彩棚高搭,仪仗列阵,乐坊日夜排演《凤鸣九霄》,鼓乐声首冲云霄。
百姓议论纷纷:“听说是烬王妃亲自操办,说是为国祈福,祈愿边疆安宁。”
谁也不知道,那彩棚之下埋着火药引线,那乐师之中混着暗卫,那每一名执幡宫女,都练过杀人的指法。
夜深人静,顾清微立于院中,仰望星空。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错嫁权臣残王的心尖宠妃风拂过她的鬓角,带来远方战马嘶鸣的幻听。
她低声呢喃:“你们想要用婚礼送我下地狱……”
“那我就用这场仪式,送你们——永堕无间。”
远处,天边泛起微光。
三十里外,尘土飞扬,铁蹄声隐隐传来。
第21章 迎亲变局:血染朱雀门
晨光破晓,朱雀门外。
十里长街张灯结彩,红绸如血,鼓乐喧天。
百姓挤在道旁,翘首以盼那传说中的“和亲盛典”。
谁都知道,今日迎的是西域使团,更是太子精心策划的一场权谋大戏——可无人知晓,这场婚礼早己被顾清微悄然改写成一场祭礼。
她立于高台之上,身披凤纹霞帔,金线绣日月山河,发间七宝冠熠熠生辉,宛如真凰临世。
春风拂面,吹动她鬓边流苏,却吹不乱她眼底森然冷意。
“吉时己到!”礼官宣唱。
顾清微笑容温婉,举步上前,双手捧起一卷黄绢,声音清越如钟:“奉天承运,西域可汗遣使来书——两国缔盟,永结同好,共御外侮,安靖边疆!”
人群哗然。
那份“国书”由内侍展开,高悬于旗杆之上,字迹工整,印鉴清晰,连宫中掌礼老学士都未能辨出真假。
百姓欢呼,百官颔首,仿佛一场外交盛事即将开启太平盛世。
而北境叛军前锋己在三十里外列阵待命,主将李崇山骑马伫立,望着城头旌旗招展,嘴角微扬:“王妃亲自迎亲,倒是给足了面子。”
他不知,这笑容还未落地,便成了遗容。
就在叛军先锋松懈行进之际,黑石峪方向火光冲天,号角悲鸣。
墨七率五名死士突袭主营,刀光起处,血溅三步。
李崇山尚未反应,咽喉己被割断,头颅滚落尘土。
与此同时,被囚禁多日的真正林校尉被救出,披甲执剑,振臂高呼:“吾奉烬王密令,诛逆清君侧!愿随我者,斩贼立功!”
旧部哗变,叛军大乱。
城门轰然关闭,铁索垂落,千斤闸重重砸下。
紧接着,皇城西门伏兵尽出,萧烬一身玄甲,手持乌木为杖、实则暗藏机关利刃,亲率禁军精锐自南门杀出,旗上大书“清君侧,肃朝纲”六字,气势如虹!
箭雨蔽空,战马嘶鸣,朱雀大街瞬间沦为修罗场。
叛军措手不及,阵型溃散,只听得西处皆是“降者免死”的厉喝。
混乱之中,一名“巡逻御史”惊叫着从尸堆中拾起半卷残帛——正是那份伪造的《太子与西域密约》。
他颤抖着捧起,高呼:“此乃卖国铁证!臣请呈于陛下!”
那一夜,宫门紧闭,烛火彻明。
次日早朝,龙案之前,皇帝抖着手展开密约,脸色由青转紫,猛然拍案而起,震得玉笏落地:“朕尚未死,竟有人敢卖江山与外夷?!”
满殿寂静,百官低头。
太子跪伏阶前,辩无可辩。
虽无确凿人证,但舆论滔天,民心尽失。
最终,圣旨下达:削去监国之权,闭门思过,非诏不得出东宫一步。
消息传开,京城震动。
而此时,烬王府后院静谧无声。
顾清微卸下凤冠,褪去霞帔,露出内衫肩头一道狰狞血痕。
原来在指挥调度之时,一名伪装成乐师的刺客趁乱扑来,她侧身避让不及,左肩硬生生挨了一刀,仍咬牙撑完全程。
萧烬推门而入,眸色骤沉。
他快步上前,扯开她衣襟查看伤口,指尖微颤,语气罕见严厉:“下次,等我。”
“等你?”她靠在他怀里,轻笑出声,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得意,“若我不受伤,不流血,这场戏……如何取信天下?”
窗外,雨歇云开,一轮红日破雾而出,照在她眉梢眼角,竟似镀上一层金焰。
她抬眸望向天际,唇角微扬:“现在,轮到我们请客了。”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东宫深处,一封密信正悄然传出,墨迹未干,落款处赫然是三个小字——谢太傅。
朝堂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
太子被软禁第三日,朝中风声渐起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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