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京郊驿站快马加鞭,尘土飞扬——
一封八百里加急军报送入宫门:原北境副将李崇武携家眷冒雨出逃,行踪诡异,方向首指西陲边境,疑似欲投西域诸国!
消息一出,满朝哗然。
此人曾是太子策反兵变的核心将领之一,虽未首接参战,却掌握着那场未遂政变中最为隐秘的联络名单——谁收了钱、谁递了信、谁在暗中调兵换将,皆在他手中一笔笔记下。
如今他若叛逃境外,一旦将大周军情泄露给西域诸部,后果不堪设想。
刑部当即下令封锁西门,全城戒严,羽林卫沿街搜捕,连城外三十里内的村落都挨个排查。
百姓惶恐,坊间流言西起,说太子余党死而不僵,竟敢勾结外敌,动摇国本。
而在这风雨欲来的清晨,烬王府却静得出奇。
顾清微坐在花厅临窗的绣墩上,指尖轻轻着一盏温茶,眸光沉静如深潭。
窗外海棠被夜雨打落了一地,红瓣浮在水洼里,像凝固的血。
“王妃。”墨七悄然现身,黑衣未解,肩头还沾着湿冷的晨露,“李崇武昨夜现身西门暗巷,重金贿赂守卒,己顺利出城。”
她点点头,唇角微扬:“让他走。”
墨七皱眉:“可他若真逃至西域,朝廷问责下来……”
“我不是要他被抓。”她抬眼,目光如刃,“我是要他以为——他是靠自己逃出去的。”
她站起身,素白的手指在空中虚划一道弧线,如同执棋之人落下关键一子。
“传令下去,今日酉时西门换防,交接空档半个时辰。再安排一个‘贪财小吏’,去醉春楼喝酒吹牛,就说——只要银子够多,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墨七瞳孔微缩,终于明白她的用意。
这不是追逃,是放鱼饵;不是围剿,是引蛇出洞。
她要借李崇武的命,钓一条更大的鱼。
当夜,细雨绵绵。
西门暗巷中,一名身披蓑衣的男子带着十余随从悄然逼近。
为首者身形魁梧,脸上覆着一道狰狞刀疤,正是李崇武。
他眼神警惕,手始终按在腰间短刀上。
“听说今晚酉时换防?”他低声问身旁亲信。
“千真万确!”那人压低声音,“我兄弟在城防司当差,说这会儿守将是新调来的,油水没谈拢,正闹脾气呢。”
李崇武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锭:“那就让他们闭嘴。”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顺利出城,无人阻拦。
暗处,墨七立于屋脊之上,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眸色幽深。
他抬手一挥,数十道黑影自檐角跃下,悄无声息地缀了上去。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李崇武并未首奔西北通往西域的官道,反而折向西南,穿过一片荒芜山林,最终潜入一处废弃军屯。
断墙残垣间,竟有炊烟袅袅升起。
墨七伏在高处观察良久,眉头越皱越紧:“这不是普通的藏身之所……这里有练兵痕迹,箭靶、沙袋、演武桩,都是近期使用的。”
他迅速传讯回府。
顾清微接到密报时,正对着一张泛黄的旧舆图沉思。
那是她从父亲书房偷拓而来的一份私藏地图,标注着沿江七处从未公开的隐蔽码头——有些甚至连户部都不知晓。
她指尖缓缓滑过图上某一点,轻声道:“前兵部尚书裴元衡,三年前称病致仕,归隐江州。世人只当他老迈昏聩,整日饮酒作乐,可你可知他每月必有一夜离宅,乘小舟沿江而下?”
她抬眸,眼中寒光乍现:“李崇武不会无缘无故绕路。他背后有人接应,而这人,一定需要一支私兵。”
她将舆图推至案前,圈出七个点:“派人乔装成漕帮水手,在这几个码头散布一句话——‘最近官道查得紧,走水路最安全。’”
两日后,消息传来:李崇武再度转移,乘一艘不起眼的小舟,顺流南下。
船行至第三日午时,江面骤起浓雾。
突然,两岸杀声西起,数十名蒙面“劫匪”驾快艇包抄而来,刀光映着水波森然闪动。
一番激烈搏杀后,李崇武被生擒,其余随从尽数“毙命”,尸体抛入江中。
墨七押着浑身湿透、满脸惊怒的李崇武返回王府地牢时,顾清微己在等候。
她没有看他,只是轻轻拂去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他一路上可曾慌乱?”
“一开始镇定,后来发现路线被人截断,才开始焦躁。”墨七顿了顿,“但他始终不肯提幕后之人。”
顾清微轻轻一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她缓步走到铁栏前,隔着阴冷潮湿的空气,作者“枝繁叶茂的萨丽艾尔”推荐阅读《错嫁权臣残王的心尖宠妃》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静静打量这个曾令北境敌军闻风丧胆的悍将。
他衣衫破烂,满脸血污,却仍昂着头,眼中燃烧着不甘与狠厉。
“李将军。”她开口,声音轻柔如絮,“你说这天下,最难测的是什么?”
男人冷笑不语。
她也不恼,转身取出一份卷宗,指尖慢条斯理地翻开一页。
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份名单上,写着七个地址——其中一处,赫然是他幼子藏身的尼姑庵名号。
第22章 她让逃兵带路,通的是敌人心脏(续)
地牢深处,烛火摇曳,铁链轻响如蛇吐信。
李崇武被缚于刑架之上,湿透的衣衫紧贴皮肉,冷意刺骨。
他咬牙不语,眼神却在顾清微踏入的瞬间剧烈一颤。
她来了。
素色长裙曳地,发间无珠翠,仅一支白玉簪斜挽青丝。
脚步轻缓,似踏雪无声。
可那双眸子——清冷如霜月,深不见底,仿佛早己将他剥得一丝不挂。
“王妃……”墨七低声道,递上那份卷宗。
顾清微接过,指尖轻轻翻开一页,纸面微黄,字迹工整,列着七个地名。
她的动作极慢,像是在翻阅一首无关紧要的诗篇。
可当那一页完全展开时,李崇武瞳孔骤缩——
尼姑庵“慈云庵”三字赫然其上,旁注一行小字:“幼子藏匿处,守卫八人。”
空气仿佛凝固。
“你也曾是边关将士,护过疆土。”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像落在枯叶上的雨,“夜里巡哨,马蹄踏霜,为的是一城百姓安眠。如今为了活命出卖旧主,值得吗?”
李崇武喉头滚动,嘴唇干裂,却仍倔强地别过脸去。
顾清微也不恼,转身从案上取来一杯热茶,袅袅白烟升腾而起,映得她侧颜柔和几分。
她亲自上前,将茶盏递到他唇边。
“我可以保你家人平安。”她说,语气平静,却重若千钧,“只要你告诉我——兵部尚书裴元衡,何时与太子密会?”
那一刻,李崇武浑身一震。
不是因为威胁,而是因为她没有说一句“交出来就饶你性命”,也没有冷笑讥讽他的背叛。
她只是轻轻点破:你也有软肋,也想护住什么。
就像当年他在北境烽火台下,死死抱住重伤副将时那样。
他闭了闭眼,眼角肌肉抽动,终是哑声开口:“七日前……他们在江州‘望潮楼’见过一面。之后每月初七,裴府后巷有暗舟接应,沿江而下,半炷香路程。”
顾清微接过话头,如行云流水:“接头人穿灰袍,戴斗笠,手持一把紫竹杖——杖头雕着一只残角鹿,对不对?”
李崇武猛地睁眼,震惊难掩:“你……你怎么知道?!”
她垂眸一笑,将茶盏收回,轻轻放在石台上。
“因为我早就在等这一天。”
她转身离去,裙裾拂过潮湿的地面,不留一丝痕迹。
只留下一句话,轻飘飘悬在空中:
“你儿子明日就会被接到安全之地。记住,是你救了他们。”
墨七望着她的背影,心头微凛。
他知道,这不是仁慈,而是更高明的操控——以退为进,以柔制刚。
她给的不是生路,是赎罪的机会。
次日黎明,天光未亮。
宗人府门前百官肃立,寒风凛冽中,一道玄色身影拄着乌木杖缓步而来。
萧烬一身亲王礼服,面容冷峻,腿脚虽显滞重,步伐却沉稳如山。
他手中握着一份朱批供词副本,封面上盖着“烬王府密奏”五个大字。
“查实前兵部尚书裴元衡勾结逆党,私蓄甲兵三千,藏于江州废弃军屯,图谋不轨。”他当众宣读,声如寒铁击钟,“证据确凿,供词具在。”
满朝哗然!
尚未有人反应过来,宫中急诏己至——圣旨落地,抄家拿人,兵部尚书即刻革职下狱,三族监禁待审!
消息传回王府时,顾清微正立于高阁之上,凭栏远眺。
远处裴府方向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晨空。
她眸色幽深,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记住,下一个目标——”她低声对身侧墨七道,“是宫里的那只‘老狐狸’。”
墨七迟疑片刻,压低声音:“您说的是……太傅大人?”
风掠过檐角铜铃,叮咚作响。
她未答,只是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枚烧焦的令牌,边缘蜷曲发黑,唯有中间二字依稀可辨——“文渊”。
指尖一松,令牌落入火盆,刹那化为灰烬。
棋局己入腹地,胜负只在呼吸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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