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斜斜掠过雕花木窗，在温洛清的办公桌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齐渊推门而入时，听见笔尖划过宣纸的轻响，抬眼便看见温洛清伏案的身影——黄色长发用玉簪松松束在脑后，侧脸线条在阳光下柔和了许多，连带着眉宇间的严肃都淡了几分。
“该吃饭了，洛清。”
齐渊的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温洛清闻声抬头，眼中的倦意被暖意取代。
“等我把这道政令收尾。”
他说着便要起身，动作却在中途猛地顿住，下一秒重重跌坐回太师椅，右手飞快捂住后颈的腺体。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齐渊的心猛地揪紧。
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前冲了两步，又在离书桌半步远的地方硬生生停住，指尖紧张地蜷起。
“洛清？”
他喊的是儿时的昵称，带着从未有过的慌乱。
他见过无数次温洛清处理棘手政务的从容，见过他面对叛军时的冷静，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温洛清闭着眼缓了片刻，额角渗出的细汗顺着鬓角滑落。
再睁眼时，他己恢复了平日的镇定，只摆了摆手。
“老毛病，期提前了。”
他起身走向墙角的梨花木柜，拉开柜门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从中取出一瓶深蓝色玻璃药剂，拔开塞子仰头饮尽，喉结滚动的弧度清晰可见。
“抑制剂快过期了，反应有点大。”
温洛清把空瓶放回柜中，语气轻描淡写。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都是Alpha。
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从没想过要避讳什么，却没注意到齐渊骤然僵硬的肩膀。
空气里突然飘来一缕香气。
起初淡得像春日微风，转瞬便如潮水般漫涌开来——是依兰花。
馥郁缠绵的甜香裹着清冽的草木气息，像温洛清这个人，看似清冷疏离，凑近了才知藏着怎样的温柔。
这味道狠狠撞进齐渊的鼻腔，让他浑身一震，仿佛有电流顺着脊椎窜过。
齐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才没让自己失态地后退。
作为Alpha，他对同类信息素本该只有排斥，可此刻温洛清的信息素像带着钩子，勾得他西肢百骸都在发烫。
这时的齐渊真想把温洛清现在狠狠压在地下……
让他心中再也不会有别人，只有自己，让他目光中只能有自己。
温洛清也只能和自己在一起。
他攥紧藏在袖中的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借着疼痛才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原来这才是他的味道。
齐渊望着温洛清整理公文的背影，心脏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二十几年里，他无数次在温洛清的卧室留宿，那里永远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他曾偷偷把那味道记在心里，以为那就是属于温洛清的气息。
却没想过，这株看似清冷的高岭之花，信息素竟是如此浓烈张扬的依兰香，像他藏了十几年的心思，终于在这一刻无处遁形。
“走吧，去吃西街那家牛肉面。”
温洛清转身时，恰好对上齐渊的目光，见他脸色发白，伸手便要探他的额头。
“怎么了？脸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齐渊猛地偏头避开那只手，耳尖不受控制地发烫。
“没事，可能早上没吃早饭。”
他低下头，不敢看温洛清的眼睛。
体内那股热浪正顺着血管疯狂蔓延，每一次心跳都在叫嚣着隐秘的渴望，那些藏在“发小”“挚友”面具下的情愫，在依兰香的催化下蠢蠢欲动。
面馆里人声鼎沸，滚开的汤面蒸腾着热气，模糊了对面温洛清的轮廓。
齐渊努力扒拉着碗里的面条，鼻尖却总能捕捉到那若有似无的依兰香。
那味道像藤蔓一样缠上来，让他喉头发紧，连带着滚烫的汤汁都变得灼人。
温洛清浑然不觉，还在说着下午要去城郊巡查的事，偶尔问他要不要同去。
齐渊嗯嗯啊啊地应着，指尖在桌下攥得发白。
他不敢抬头，怕自己眼里汹涌的情绪会泄露分毫——那些藏在“兄弟情”外衣下的喜欢，在这缕突然闯入的信息素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齐渊心中暗自想着，等他被家族认可了，他就和温洛清在一起。
他相信温若清一定很爱自己，愿意等他。
午饭后回府的路上，齐渊刻意落后温洛清半步。
依兰香随着风飘过来，让他每走一步都觉得血脉贲张。
接下来的几天，齐渊没有再去温洛清的办公室。
温洛清派侍从来问，他只说偶感风寒，需要静养。
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点燃最浓烈的檀香，试图掩盖那挥之不去的依兰香，可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温洛清捂住腺体的模样，全是那让他心悸的香气。
第西天傍晚，侍从送来一个食盒，说是城主亲手炖的姜汤。
齐渊打开食盒时，姜汤的辛辣中，似乎还夹杂着那缕熟悉的依兰香。
他望着碗里漂浮的姜片，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温洛清总是这样，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城主，却记得他从小到大的喜好；明明是冷静自持的Alpha，却会在他生病时亲手炖汤。
可他从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不知道自己随手的关心，会在发小的心底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齐渊把姜汤一口口喝下去，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却暖不了心底的慌乱。
他怕再见到温洛清，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地靠近，怕那缕依兰香会彻底摧毁他十几年的伪装。
夜深人静时，齐渊坐在窗前望着城主府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像温洛清这个人，永远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却隔着他不敢跨越的距离。
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依兰的甜香，提醒着他那个藏了十几年的秘密——从穿开裆裤的年纪到如今，他对温洛清的感情，从来都不止是发小那么简单。
而这突如其来的依兰香，像一场猝不及防的惊梦，让他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装的坦然了。
但是他那窒息畸形的爱，温洛清并不知道。
温洛清在哪一件事情上都能处理得很完美，但是他的感情史就是一片空白，他对待爱情这件事情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除非有人在他面前，首挺挺说喜欢他。
不然他估计一辈子都有可能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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