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烬玄的睫毛颤了颤，刚被泪水浸润过的眼角又滚下一滴泪来。
那滴泪像断了线的水晶，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在下巴尖悬了片刻，最终砸落在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他抬起手，手腕还带着被绳索勒出的红痕，指尖微微发颤地朝温洛清伸去，像溺水者在抓最后一根浮木。
“您能扶我……吗…”
少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尾音被抽气声截断，软得几乎要化在空气里。
温洛清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眼眶上，那里还凝着未干的水光，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黏成几缕贴在眼睑下方。
方才还带着疏离锐气的少年，此刻像被暴雨淋透的幼猫，连指尖都透着瑟缩的脆弱。
他喉结动了动，原本想说的“自己站”哽在喉咙口，最终还是蹲下身，伸出手扶住了巫烬玄的腰。
掌心触到的肌肉好得惊人，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少年抑制不住的颤抖，像秋风里摇摇欲坠的叶片。
温洛清稍一用力，巫烬玄便借着这股力道缓缓站起，可膝盖刚伸首就猛地一软，整个人毫无预兆地朝他倒来。
“唔……”少年闷哼一声，额头轻轻撞在温洛清的颈窝。
原本巫烬玄的身高比温洛清青高一些，但现在一看好像反而是温洛清更高一点。
温热的呼吸瞬间喷洒在颈间的皮肤上，带着淡淡的咸涩气息。
温洛清的身体骤然僵住。
怀里的人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将他牢牢圈住。
柔软的咖啡色长发蹭过下颌线，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和未干的泪痕味道，让他指尖莫名发麻。
本能的反应是推开，手臂己经微微绷紧，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耳边压抑的抽气声。
他低头望去，正看见巫烬玄埋在他颈间的发顶，那截露出的后颈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随着抽泣轻轻起伏。
少年的肩膀还在一抽一抽地动，连带着靠在他身上的身体都在微微震颤，像只受了极大委屈的小动物，连呼吸都带着颤抖的频率。
那点刚升起的抗拒瞬间就软了下去。
温洛清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要推出去的手，最终却轻轻落在了巫烬玄的背上，虚虚地环住了他。
指尖下的衬衫布料有些潮湿，想来是刚才哭太久，眼泪浸湿了后背。
“好了，好了，没事了。”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惊讶的柔和。
“我带你出去。”
巫烬玄没有回应，只是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像在确认这份支撑是否稳固。
温热的眼泪透过衬衫渗进来，在皮肤上洇开小小的湿痕，带着滚烫的温度，几乎要灼穿布料，烧到心底去。
温洛清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攥住，酸软的感觉顺着血管蔓延开来，连带着脚步都放轻了许多。
他扶着巫烬玄往厂房外走，少年很乖地跟着他的脚步，只是整个人的重量都赖在他身上，木古洛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每走一步都要微微发颤。
温洛清能感觉到他微凉的指尖偶尔会蹭过自己的手臂，像羽毛轻轻扫过，留下一阵细微的痒意。
旧厂房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零晨的微光从破损的屋顶斜斜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们走过堆积的废弃木箱时，巫烬玄的脚踝似乎扭了一下，他低低地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抓紧了温洛清的胳膊。
“疼？”
温洛清停下脚步，低头看向他的脚踝。那里的裤管有些脏污，隐约能看到皮肤泛红的痕迹。
巫烬玄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湿热的呼吸隔着衬衫烙在颈间，让温洛清的身体又僵了僵。
他能感觉到少年在轻轻摇头，却又能清晰地捕捉到那声压抑在喉咙里的痛呼。
“别动，小心伤口。”
温洛清无奈地按住他的肩膀，半扶半抱地让他重心更稳些。
“我们慢点走。”
走出厂房的瞬间，晨光洒落在二人的肩头。
巫烬玄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眼角的绯红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分明。
温洛清的目光落在他微微泛红的鼻尖上，那里还沾着细小的灰尘，让那张本就楚楚可怜的脸多了几分狼狈，却更让人移不开眼。
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在树下。越靠近车子，巫烬玄似乎越放松，靠在他身上的力道也重了些，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只是肩膀还在偶尔轻颤。
温洛清能感觉到他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带着一丝不正常的微凉，想来是在厂房里待久了。
走到车边时，他正想拉开后座车门，怀里的人却忽然抬起头。
光线恰好落在巫烬玄脸上，他的眼眶依旧红着，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水光，可眼底却不像刚才那样盛满脆弱，反而藏着一丝亮晶晶的东西，像落了星光的湖面。
“温洛清……”少年轻声唤他的名字，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
温洛清低头看他，撞进那双清澈的眼眸里。
那里映着自己的影子，映着早晨的晨光，还映着一丝毫不掩饰的依赖。
他忽然想起前两次见面时少年疏离的模样，心底那片刚被触动的柔软又泛起涟漪。
“小心，要上车了。”
他避开那道目光，拉开后座车门，小心地扶着巫烬玄坐了进去。
少年刚坐稳就蜷缩起身体，将头轻轻靠在车窗上，长长的睫毛依旧微微颤抖。
温洛清关车门时动作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这份脆弱的平静。
绕到驾驶座坐定后，他透过后视镜看向后座，巫烬玄己经闭上了眼睛，眼角的绯红渐渐褪去，只留下浅浅的痕迹，像被春风拂过的桃花。
引擎发动的低鸣里，温洛清看着后视镜里安静的少年，指尖还残留着抚过他腰身的触感。
阳光穿过车窗，在少年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那些在心底悄然融化的坚冰，此刻己化作温柔的溪流，静静淌过岁月的河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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