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车的舷窗外，海城的轮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清晰起来。
金属质感的穹顶在暮色中泛着冷光，一半扎根于深蓝色的海底，一半悬浮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之上，像是被造物主精心镶嵌在水与天之间的宝石。
温洛清指尖抵着微凉的舷窗，目光掠过那些熟悉的海底隧道——幼时父亲总牵着他的手，在透明的通道里看发光的水母群缓缓飘过，如今再看，那些记忆里巨大的生物似乎也小了些。
“城主，己抵达您家宅邸上空。”
AI管家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悬浮车缓缓下降，停在一座临海的独栋别墅前。
院落里挂着的红灯笼己经亮起，暖黄的光透过雕花的木门渗出来，混着隐约的饭菜香，一下子就驱散了旅途的疲惫。
温洛清推开车门，刚踏上青石板路，木门就“吱呀”一声被拉开。
穿着米白色针织衫的Omega父亲快步迎上来，手里还拿着块沾了面粉的抹布，眼角的细纹里都浸着笑意。
“可算回来了！快进来，糖醋鱼刚出锅，再晚一步就要凉了。”
父亲的手温暖又干燥，握着他的手腕往屋里带，信息素是淡淡的栀子花香，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餐厅里的水晶灯亮着暖光，红木餐桌上己经摆好了八菜一汤，蒸腾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水珠。
温洛清刚脱下外套，目光扫过餐桌对面的人时，动作骤然顿住——齐渊穿着深灰色的羊毛衫，袖口挽到小臂，正伸手帮父亲摆碗筷，听见动静抬头看来，眼底也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温和的笑。
“回来得正好，刚还在说你该到了。”
八年的发小，八个月未见。温洛清喉结动了动，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儿？”
“你爸说你回来，让我过来一起吃年夜饭。”
齐渊把最后一双筷子摆好，起身帮他拉开椅子。
“坐下吧，菜要凉了。”
父亲在一旁笑着补充。
“渊渊这半年常来帮我修东西，你们俩也好久没见了，正好趁今天聊聊。”
温洛清坐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齐渊放在桌沿的手，对方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很快就收了回去。
桌上的糖醋鱼泛着琥珀色的光泽，是父亲的拿手菜，也是他从小吃到大的味道。
父亲不断往他碗里夹菜，絮絮叨叨地问着他在城主府的生活，齐渊偶尔会插一两句，问他上次提到的海底隧道维修进度，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像小时候无数个一起吃饭的夜晚。
吃到一半，父亲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去厨房端了碗甜汤出来。
“洛清，你小时候最爱喝的莲子羹，特意给你留了一碗。”
温洛清接过汤碗，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心底，抬眼时正好对上齐渊的目光，对方正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些他读不懂的复杂情绪，见他看来，又很快移开，低头喝了口汤。
年夜饭吃到八点多，齐渊看了看时间，起身告辞。
“叔叔，洛清，我先回去了，家里还有事。”
父亲挽留了两句，见他坚持，便让温洛清送他到门口。
两人走在院落里，红灯笼的光落在青石板路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最近还好吗？”
齐渊先开了口，声音比在饭桌上低了些。
“还行。”
温洛清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你呢？上次说的那个项目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
齐渊顿了顿，侧头看他。
“巫烬玄……没跟你一起回来？”
温洛清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摇摇头。
“他有事。”
空气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传来。
齐渊看着他，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事随时找我，别自己扛着。”
说完，便转身走进了夜色里。
温洛清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屋。
父亲己经收拾好了餐桌，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见他回来，笑着说。
“你的房间我都收拾好了，还是你以前住的那间，上去歇歇吧。”
他点点头，提着行李箱上了二楼。
天地为证，老婆为上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天地为证，老婆为上最新章节随便看！房间里的陈设几乎没怎么变，书桌上还摆着他高中时的相框，窗边的吊椅上搭着一条灰色的毯子，是他以前最喜欢裹着看书的。
温洛清放下行李箱，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进来，远处海底城市的灯光像星星一样，在黑暗中闪烁。
他靠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着窗框，脑海里却想起了巫烬玄。
上次见面时，巫烬玄身上还带着陌生的Omega信息素，是甜腻的玫瑰香，和他自己的信息素格格不入。
他问起时，巫烬玄只是漫不经心地说“合作方”，眼神却有些闪躲。
温洛清不是傻子，他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说是在一起，却没有任何承诺，更像是各取所需的炮友。
他深爱着巫烬玄，可这份爱里，太多的不确定让他心慌。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父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洛清，睡了吗？爸爸有话跟你说。”
温洛清回过神，打开门。
“爸，进来吧。”
父亲走进来，坐在吊椅上，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这次回来，看着你好像瘦了点，是不是在城主府太累了？”
“没有，就是最近事情多了点。”
温洛清在床边坐下，看着父亲鬓角新增的白发，心里有些发酸。
父亲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手。
“我知道你是城主，责任重，可也不能总顾着工作。你今年都快二十七了，不小了，该找个Omega好好过日子了。”
温洛清的心猛地一沉，果然还是绕不开这个话题。
他张了张嘴，想拒绝，却想起了巫烬玄身上的玫瑰香，想起了两人之间模糊不清的关系。
父亲还在继续说。
“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人，可过日子不是谈恋爱，得找个踏实的、能照顾你的。我托人帮你找了几个合适的Omega，都是知根知底的，过完年你见见？”
“爸，我……”
温洛清的话卡在喉咙里，脑海里闪过和巫烬玄在一起的片段——巫烬玄在他生病时整夜守在床边，在他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挡在他身前，在他烦躁时安静地陪着他……可这些温暖的片段里，总是夹杂着那些陌生的信息素，那些刻意回避的眼神。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有些累。
或许父亲说得对，他和巫烬玄之间，本就没有未来。
现在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等以后他结婚了，巫烬玄也会有自己喜欢的人，到时候分开，或许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好。”
温洛清听见自己说，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
“过完年，我去见。”
父亲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
“这就对了！你放心，爸帮你把关，肯定找个对你好的。”
他又叮嘱了几句，才起身离开，走之前还不忘帮他带上门。
温洛清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五味杂陈。
他拿出手机，点开和巫烬玄的聊天界面，输入框里打了又删，最终只发了一句“我到家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到巫烬玄的回复，只有一个简单的“嗯”字。
他盯着那个“嗯”字看了很久，然后关掉手机，躺倒在床上。
天花板上的吊灯泛着柔和的光，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乱糟糟的——有父亲欣慰的笑容，有齐渊复杂的眼神，还有巫烬玄带着玫瑰香的怀抱。
海浪声从窗外传来，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温洛清渐渐放松下来，或许，接受相亲也不是什么坏事。
至少，能让父亲放心，也能让自己慢慢从这段没有结果的感情里走出来。
他翻了个身，看向书桌上的相框，照片里的自己还穿着高中校服，笑得一脸灿烂。
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未来会遇到这么多复杂的感情，不知道爱一个人会这么累。
夜色渐深，海城的灯光依旧闪烁。温洛清闭上眼睛，终于沉沉睡去。
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父亲牵着他的手，在海底隧道里看水母，阳光透过透明的通道照进来，温暖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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