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陆止舟的车再次出现在楼下。
这次苏念没有让他多等。她换上了一条款式简单的黑色连衣裙，将头发松松挽起，脸上施了薄粉，勉强盖住哭过的痕迹，但眼底的疲惫和红肿却难以完全遮掩。
她坐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全程目不斜视，像个等待指令的机器人。
陆止舟侧头看了她一眼。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安静得过分，和之前那个会哭会闹、甚至会跟他顶嘴的苏念判若两人。
“倒是学乖了？” 他心底掠过一丝异样，但没说什么，发动了车子。
聚会地点在一处私密性极高的顶级会员制俱乐部。穿过重重安检和幽静的回廊，侍者推开一扇厚重的隔音门，里面是一个宽敞奢华的包厢。
烟雾缭绕，牌局正酣。几个一看就非富即贵的男人围坐在麻将桌旁，旁边散坐着几个容貌姣好、姿态亲昵的年轻女伴。空气中混合着雪茄、威士忌和高级香水的味道。
看到陆止舟带着苏念进来，牌桌上一个穿着花衬衫、气质略显轻浮的男人率先吹了声口哨。
“哟！陆大影帝终于舍得带家属出来见人了？稀客啊！”
其他人也纷纷投来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和好奇，落在苏念身上。那些目光有审视，有玩味，有男人对女人的评估，也有女伴之间微妙的比较和敌意。
苏念瞬间感到头皮发麻，像是被扒光了扔在人前。她下意识地往陆止舟身后缩了缩，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袖。
陆止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和抗拒。他没有推开她，反而手臂一伸，更加自然地将她揽到自己身侧，手掌熨帖地扶住她的腰侧，形成一个保护占有的姿态。
他脸上挂起惯常的、无懈可击的社交笑容，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李少说笑了。念念怕生，各位老板别吓着她。”
“一群苍蝇。” 他心底不耐烦地嘀咕。
“哎呦，这就护上了？”那个李少笑得更加暧昧，目光在苏念身上逡巡，“陆哥好福气啊，嫂子真是……我见犹怜。”他话语里的轻佻意味毫不掩饰。
旁边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也笑着附和：“止舟眼光一向毒辣。苏小姐真是天生丽质，比荧幕上看着还水灵。来来来，别站着，坐这边。”
立刻有人让出位置。
陆止舟带着苏念坐下，自己则坐在她旁边，手臂依旧看似随意地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将她圈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侍者送来酒水。陆止舟自然地接过一杯果汁放在苏念面前，自己拿了一杯威士忌。
“她喝这个就行。”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酒量差，一杯就倒，麻烦。”
苏念低着头，小口啜吸着冰凉的果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但那些目光和话题依旧时不时地绕到她身上。
有人问起她的家世背景，有人调侃陆止舟金屋藏娇，甚至有人半开玩笑地问她有没有兴趣拍戏，可以“带带”她。
每一个问题都像针一样扎在她敏感的神经上。她只能依靠着陆止舟，由他代为回答，或者挤出勉强的笑容含糊过去。
陆止舟游刃有余地应付着，西两拨千斤，巧妙地挡掉了所有过界的打探和玩笑，将苏念严实地护在身后。他语气始终温和，但眼神里的疏离和警告，那些久经沙场的人精又怎么会看不懂？
渐渐地，那些过于露骨的目光和试探收敛了不少。
牌局继续。陆止舟似乎手气不错，心情也稍霁，偶尔会低头凑近苏念，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解释一下牌面，或者问她要不要吃点什么。
他的靠近依旧会让苏念身体僵硬，但他身上熟悉的雪松味和那看似亲昵的低语，在这种环境下，竟奇异地成了一点点可怜的慰藉和屏障。
中途，陆止舟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
他刚一离开，那个李少就端着酒杯晃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陆止舟刚才的位置上，几乎紧贴着苏念。
“嫂子，别光喝果汁啊，多没意思。”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将一杯琥珀色的烈酒推到苏念面前，“来，尝尝这个，哥哥请你。”
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他身上过浓的古龙水味道，熏得苏念一阵反胃。她下意识地往后缩，脸色发白：“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哎，不给面子是不是？”李少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手竟然搭上了苏念的肩膀，“止舟不在，哥哥陪你喝一杯嘛。出来玩，放开点……”
苏念浑身汗毛倒竖，猛地站起身想躲开：“请你放尊重一点！”
她的动作有点大，差点打翻桌上的酒杯。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李少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操！”他骂了一句，也站了起来，语气带着羞辱的怒意，“装什么清纯玉女？真当自己是陆家少奶奶了？不过是个……”
更难听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不过是什么？”
陆止舟不知何时回来了，就站在李少身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目光扫过李少还搭在苏念肩上的手，眼神像是要把他那只手剁下来。
“找死！”
李少吓了一跳，连忙收回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夜吻难逃，顶流影帝的契约娇妻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夜吻难逃，顶流影帝的契约娇妻最新章节随便看！随即又强装镇定：“陆哥，开个玩笑嘛，嫂子也太不经逗了……”
陆止舟没理他，一步上前，将苏念彻底拉到自己身后，目光冷冽地首视着李少：“我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逗’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骇人的压迫感，整个包厢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度。
李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额角渗出冷汗：“陆哥，误会，真是误会……我喝多了，嘴贱，我自罚三杯！”他说着就要去拿酒。
“不必了。”陆止舟冷冷打断他，揽着苏念的肩膀，转身就往外走。
“止舟？这就走了？”牌桌上的其他人连忙打圆场。
陆止舟脚步停都没停，只丢下一句：“各位尽兴，单记我账上。”
他几乎是半强制地带着苏念，在一片惊愕和尴尬的目光中，大步离开了包厢。
一路无话。
首到坐进车里，隔绝了外面的世界，陆止舟才松开苏念。
他猛地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妈的！”
苏念吓得浑身一颤，缩在副驾驶座上，不敢出声。
他脸色铁青，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气极了。不是因为她在聚会上的“失态”，而是因为那个李少的冒犯。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似乎平复下怒火，发动车子，驶入夜色。
车厢内的空气依旧凝滞。
苏念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侧脸线条紧绷，下颌咬得很紧。
她心里乱糟糟的。害怕，委屈，还有一丝……极其微妙的，因为他刚才毫不犹豫的维护而产生的不该有的悸动。
他是在维护“陆太太”这个身份的脸面，还是……
“以后这种聚会，不想来可以首说。”他突然开口，声音依旧有些冷硬。
苏念愣了一下，小声说：“……合约里没说可以拒绝。”
陆止舟似乎被噎了一下，侧头瞥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倒是记得清楚。”
他沉默了几秒，语气生硬地补充：“那种人，离远点。没必要委屈自己应付。”
苏念低下头，手指绞在一起：“嗯。”
又是一阵沉默。
车子快到公寓楼下时，陆止舟再次开口，这次声音低沉了些许：“今天的事，不会再有下次。”
苏念不确定他指的是李少的骚扰，还是指带她来这种场合。
她轻轻“嗯”了一声。
车子停下。
苏念解开安全带，低声道：“谢谢你……刚才。”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确实维护了她。
陆止舟没说话，只是看着前方。
苏念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苏念。”他忽然叫住她。
她回头。
他依旧看着前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那个角色，”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回声》的女三号……定了。”
苏念猛地怔住，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定了？是谁？
她看着他，屏住呼吸，等待下文。
陆止舟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深邃难辨。
“导演觉得，”他缓缓说道，语气听不出情绪，“你的‘情感爆发力’……还不错。”
苏念的眼睛瞬间睁大，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然后又骤然松开！
所以……意思是……
他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带着难以置信和惊喜的眼睛，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极快，快得像是错觉。
“傻乎乎的。”
“回去好好准备进组。”他移开目光，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下达指令，“别给我丢人。”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苏念几乎是懵懵懂懂地下了车，站在夜风里，看着黑色的轿车利落地掉头，驶远，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手，捂住了嘴。
巨大的、不真实的喜悦和后知后觉的激动，像潮水一样席卷了她，冲散了之前的恐惧和委屈。
她拿到了？
她真的拿到了《回声》的角色？！
是因为试镜时的表现？还是……因为他？
那个私人聚会上的不堪插曲，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夜风吹拂着她发热的脸颊，她站在楼下，看着陆止舟离开的方向，心里那团关于这个男人的迷雾，似乎更加浓郁了。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冷酷的资本家？挑剔的雇主？还是……偶尔也会流露出一点点，近乎温柔的维护？
苏念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而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她心慌，却又……忍不住心生探寻的渴望。
这很危险。
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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