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整，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准时停在公寓楼下。
这次来的不是小林，而是陆止舟本人。
他换了身休闲些的打扮，深色羊绒衫搭配同色系长裤，少了些白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但那份迫人的气场依旧存在。他靠在车门上，指尖夹着半截燃着的烟，猩红的光点在暮色中明明灭灭。
看到苏念出来，他抬眸瞥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掐灭了烟蒂，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上车。”
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苏念沉默地坐进去，系好安全带。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尾调，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一路无话。
车子最终停在一家隐匿在胡同深处的私房菜馆。青砖灰瓦，门口只挂着一盏小小的红灯笼，毫不起眼。但进去之后别有洞天，雅致清幽，私密性极好。
包间里，暖黄的灯光，古朴的家具，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檀香和茶香。服务员上完菜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将空间彻底留给他们两人。
菜式很精致，都是些清淡的时令菜，显然考虑到了她的口味（或者只是他以为的她的口味）。
陆止舟吃得慢条斯理，动作优雅，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苏念食不知味，小口小口地吃着，味同嚼蜡。
沉默在蔓延，只有细微的餐具碰撞声。
苏念的神经绷得紧紧的，等待着未知的审判，或者是他关于试镜的点评。
终于，他放下了筷子，拿起温热的毛巾擦了擦手，目光落在她脸上。
“今天的试镜，”他开口，声音在安静的包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情绪还可以，技巧一塌糊涂。”
“肢体僵硬，台词咬字也有问题，全靠那点可怜的本能撑着。”
苏念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低下头：“嗯，我知道，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知道就好。”他语气平淡，听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导演那边，我会打个招呼。但这个角色竞争激烈，最终能不能成，看你自己造化。”
“总不能真让人说我陆止舟塞进去个纯粹的花瓶。”
“谢谢。”苏念低声道谢，心里却并不轻松。他越是表现得公事公办，她越是觉得今晚这顿饭没那么简单。
果然，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后靠，目光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落在她身上。
“不过，比起演技，你眼下更迫切需要学习的，是另外一件事。”
苏念的心提了起来：“什么？”
陆止舟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如何更好地扮演‘陆太太’。”他声音低沉下去，“之前的家宴和晚宴，只是小打小闹。接下来，我们需要应对的场合会更复杂，盯着我们的眼睛也会更多。”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有些时候，可能需要比牵手、拥抱……更进一步的互动。”他的目光掠过她的嘴唇，眼神幽暗，“你需要习惯，并且表现得……自然。”
苏念的心脏猛地一缩，瞬间想起了那个混乱又滚烫的吻。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
“比如，接吻。” 他心底的声音清晰地补充道， “总不能每次都像被强吻一样僵硬。”
苏念的脸彻底红透，连耳根都烧了起来。她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陆止舟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导师般的严谨，“演戏要演全套。在某些必要场合，亲吻是不可避免的。你需要提前适应，消除生理性的排斥反应。”
他说得冠冕堂皇，仿佛真的只是在做演技指导。
“免得下次又搞得像我欺负她一样。”
苏念的大脑嗡嗡作响，血液仿佛都冲到了头顶。她不敢相信他会提出如此……荒谬又羞耻的要求！
“我……我觉得没必要……”她试图拒绝，声音发虚，“我可以借位……或者……”
“借位？”陆止舟嗤笑一声，眼神里带着一丝嘲讽，“苏念，你以为是拍偶像剧吗？多少双眼睛盯着？多少镜头对着？一个细微的破绽，就可能前功尽弃。”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她身边。
强大的压迫感随之而来。苏念下意识地想往后缩，后背却抵住了坚实的椅背。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椅把手上，将她困在他的气息范围之内。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带着淡淡的烟草和雪松的味道。
“现在，没有镜头，没有外人。”他低头看着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却又冰冷得不带感情，“是最好的练习场。”
“躲什么？又不是没亲过。”
苏念的心脏狂跳得快要冲出胸腔，呼吸变得急促。他的脸离她极近，高挺的鼻梁几乎要碰到她的，那双桃花眼深邃得像漩涡，要将她吸进去。
她能感觉到他目光落在自己唇上的灼热温度。
“闭上眼睛。”他命令道，声音沙哑了几分。
苏念的手指紧紧揪着衣角，指节泛白。理智告诉她应该推开他，应该拒绝这荒唐的“教学”，但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或许是那该死的合约压得她喘不过气，或许是他此刻的眼神太过具有侵略性，让她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她颤抖着，极其缓慢地，闭上了眼睛。
视觉被剥夺后，其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
她能听到他略显粗重的呼吸声，能闻到他身上越来越清晰的男性气息，能感受到他靠近时带来的温热体温。
然后，一个柔软而灼热的触感，印上了她的嘴唇。
不同于上次那个惩罚性的、粗暴的吻。这个吻开始时是缓慢的，带着一种试探的意味。他的唇瓣温热而干燥，轻轻着她的，带着一种极致的耐心。
苏念浑身僵硬得像块石头，睫毛剧烈地颤抖着。
“放松。” 他心底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 “牙关咬那么紧干什么？”
他的舌尖试探性地抵开她的齿关。
苏念发出一声细微的呜咽，手下意识地抵住了他的胸膛，想要推开他。
陆止舟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反扣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则扶住了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这个吻变得具有侵略性和掌控力。他的舌头灵活地探入，纠缠着她的，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强势，掠夺着她的呼吸和感官。淡淡的烟草味和酒香渡了过来，混合着他独特的气息，让她头晕目眩。
“比想象中……甜。” 一个模糊的念头闪过。
苏念的抵抗渐渐变得无力。一种陌生的、酥麻的电流从相贴的唇齿间蔓延开来，窜遍西肢百骸。她的身体开始发软，意识变得模糊，只能被动地承受着他的索取，偶尔从喉咙里溢出几声细碎而羞耻的呻吟。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念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陆止舟终于放开了她。
两人呼吸交错，都有些急促。苏念的脸颊红得不像话，眼神迷离，嘴唇微微红肿，泛着水润的光泽。
陆止舟的目光深沉地锁着她，眼底翻滚着某种暗沉的情绪，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反应……还算合格。” 他心底评价，声音却沙哑得厉害。
他松开钳制她的手，首起身，稍微退开一步，整理了一下自己微皱的衣襟，表情己经恢复了平时的冷淡，仿佛刚才那个失控深吻的人不是他。
“下次记得换气。”他语气平淡地指出，像在点评一个表现不佳的学生。
苏念在椅子上，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心脏依旧狂跳不止，全身的血液都在奔涌。唇上还残留着他霸道的气息和触感，酥麻的感觉久久不散。
羞耻、慌乱、还有一丝被撩拨起的陌生情潮，在她体内疯狂冲撞。
她看着眼前这个瞬间恢复冷静自持的男人，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猛地涌上心头。
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轻易地搅乱她的一切，然后又像个没事人一样？
“陆止舟，”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颤抖，“你混蛋！”
说完，她猛地站起身，撞开椅子，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包间。
陆止舟没有阻止她。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目光晦暗不明。
指尖，还残留着她下巴细腻皮肤的触感，和唇瓣柔软的温度。
他缓缓抬起手，用指腹抹过自己的下唇，那里似乎还沾染着她清甜的气息。
“味道……确实不错。”
他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
这场以“教学”为名的吻，似乎有些……失控了。
而逃跑的苏念，靠在胡同冰冷的墙壁上，夜风吹拂着她滚烫的脸颊，却吹不散心底那片燎原的火。
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己经彻底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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