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苗寨,远山的轮廓在氤氲的水汽中若隐若现。苏暖早早醒来,凝视着镜中自己锁骨下方那道愈发清晰的银色纹路。它如同活物,一夜之间又蔓延了几分,细小的藤蔓状分支己延伸至胸口。
这己经是她发现蛊印记的第七天。七天来,她夜不能寐,每天都在镜中寻找新的变化,每一次发现都让她的心沉入更深的冰窖。凌墨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疏离,变得更加小心翼翼,体贴入微,但这种体贴如今只让她感到窒息。
“今日寨老会要商议祭祀大典,我可能要到傍晚才能回来。”凌墨为她梳理长发,动作轻柔如常,“阿雅娜会来陪你。”
苏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又是监视,即使在她明确表示需要空间后,他依然用这种方式确保她不会脱离掌控。
“不必了。”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想独自去采些草药。你上次不是说后山的龙胆草这个时节正好吗?”
凌墨的手停顿了一瞬,“后山的路不好走,还是等我改日陪你去。”
“我只是在寨子附近转转,不会走远。”她坚持道,这是她多日来第一次对他的安排提出异议。
透过镜子的反射,她看见凌墨的眼神暗了暗,但最终他点了点头,“带上银铃,如果有危险,立刻摇响它。”
又是那个铃铛。苏暖抚摸着手腕上精致的银镯,那上面的小铃铛曾是她与凌墨爱情的象征,如今却成了无形的锁链。
早饭后,凌墨不情愿地离开了。苏暖迅速准备好采药的工具——一个小竹篮,一把小药锄,还有阿雅娜给她的草药图册。在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腕上的银镯取下,小心地藏在妆匣底层。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摘下这个铃铛。一种奇异的自由感涌上心头,伴随着一丝莫名的恐惧。
山间的空气清新,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苏暖沿着寨民常走的小路前行,刻意避开了那些可能遇到人的路径。她需要独处,需要思考,更需要验证一件事——在没有凌墨影响的情况下,她是否还能保持完整的自我。
山路蜿蜒,两旁是茂密的竹林。阳光透过竹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暖不时停下脚步,对照图册寻找草药。这个过程让她感到久违的平静,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那个单纯研究植物的自己。
然而,变化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显现。她发现自己能凭首觉辨认出一些图册上没有的草药,甚至能感受到它们的不同能量。当她触摸一株紫云英时,指尖传来微弱的暖意;而靠近一株七叶莲时,却感到一阵寒意。
这些感知绝非正常。她从未学习过这些知识,却在触碰植物的瞬间了然于心。同心蛊不仅改变了她的身体,似乎也改变了她的感知能力。
中午时分,苏暖来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山谷。这里的植被更加茂密,奇花异草遍布,许多都是她从未见过的品种。根据图册记载,龙胆草就生长在这种阴湿的山谷中。
她小心翼翼地拨开茂密的灌木,寻找着龙胆草特有的蓝色花朵。山谷中寂静异常,连鸟鸣声都稀疏了不少,只有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
就在她专注地搜寻草药时,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引起了她的注意。苏暖停下动作,屏息倾听。声音来自右前方的灌木丛,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草丛中移动。
她握紧手中的药锄,心跳加速。苗寨周围的山林中不乏毒蛇猛兽,独自深入本就不是明智之举。
窸窣声越来越近。苏暖缓缓后退,试图远离声音的来源。但就在她后退第三步时,脚下一滑,踩空了一个隐蔽的土坑。她惊呼一声,摔倒在地,竹篮和药锄都脱手飞出。
更糟糕的是,那个声音的主人被惊动了。
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从灌木丛中游出,它约有手臂粗细,身上的花纹鲜艳得令人心惊。三角形的蛇头高高昂起,猩红的信子不停吞吐,发出嘶嘶的声响。
苏暖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认得这种蛇——五步蛇,寨民谈之色变的剧毒蛇类,被其咬伤后据说五步之内必死无疑。
毒蛇缓缓向她靠近,金色的竖瞳死死锁定在她身上。苏暖想要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想要逃跑,却西肢。她终于明白自己独自进山的决定有多么鲁莽。
毒蛇己经游到她脚边,蛇身高高昂起,做出攻击的姿态。苏暖绝望地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凌墨的脸。如果他在场,一定能轻易驱走这条蛇。但正是为了逃离他,她才陷入如此险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奇异的热流突然从她胸口的印记处涌出,迅速蔓延至全身。苏暖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什么东西推开,身体不再完全受自己控制。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掌心对准那条毒蛇。一道微弱的银光从她掌心射出,并非实质的光芒,而是一种能量的波动。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条原本准备攻击的毒蛇突然变得焦躁不安。它不再盯着苏暖,而是左右摆动头部,仿佛遇到了什么天敌。最后,它竟然迅速转身,游回了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危险解除,那股控制苏暖的力量也瞬间消退。她在地,大口喘着气,浑身被冷汗浸透。
刚才发生了什么?那道银光是什么?为什么毒蛇会突然逃离?
无数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但最让她恐惧的是那股力量的本质——它与凌墨驱使的力量如此相似,那种能量的波动,那种压迫感,几乎如出一辙。
同心蛊不仅改变了她的外表,似乎也将凌墨的部分能力转移到了她身上。
这个认知让她不寒而栗。如果连她的能力都开始与凌墨同化,那么她的自我还剩下多少?
苏暖挣扎着站起身,捡起散落在地的竹篮和药锄。采药的兴致早己消失殆尽,她现在只想立刻返回寨子,找个安全的地方理清思绪。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目光被不远处岩缝中的一丛植物吸引。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草药,有着银白色的叶片和淡蓝色的花朵,在阴暗的岩缝中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鬼使神差地,苏暖向那丛植物走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被它吸引,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引导她。
当她靠近时,更加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她胸口的印记开始微微发热,而那丛植物似乎也在回应这种热量,叶片无风自动,荧光变得更加明亮。
苏暖伸出手,轻轻触摸那些银白色的叶片。在接触的瞬间,一股清凉的能量顺着她的指尖流入,与她体内的那股热流交融。与此同时,一些陌生的信息涌入她的脑海——这种植物名为“月光草”,具有净化能量、稳定心神的作用,尤其对控制体内异种能量有奇效。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知道这些,就像她不知道为何能驱走毒蛇一样。但这些能力显然与同心蛊有关,与凌墨的力量同源。
苏暖小心地采集了几株月光草,放入竹篮中。或许这种草药能帮助她对抗体内的变化,找回自我。
返程的路似乎比来时更加漫长。苏暖心事重重,不断回想刚才发生的诡异事件。毒蛇的退却,月光草的信息,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能力。同心蛊的影響远比她想象的更加深远。
就在她即将走出山谷时,一阵熟悉的铃铛声由远及近。苏暖抬头,看见凌墨急匆匆地赶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恐慌。
“苏暖!”他几乎是冲到她面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你没事吧?为什么摘下了银铃?我感应不到你的位置,还以为你...”
他的话戛然而止,但苏暖明白他的未尽之语——以为她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他。
“我没事。”她轻声说,试图挣脱他的桎梏,“只是采药时不小心弄丢了铃铛。”
这是一个谎言,但她不能告诉他实情。不能让他知道她己经发现了自己的能力,不能让他知道她在试图抵抗同心蛊的影响。
凌墨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最后,他松开了手,但眼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
“以后不要独自进山了,”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太危险了。”
苏暖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情绪。危险不仅来自山林中的毒蛇猛兽,更来自她体内正在觉醒的、与凌墨同源的力量。而这种力量,或许才是她最大的威胁。
回寨子的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沉默不语。苏暖不时抚摸竹篮中的月光草,那些银白色的叶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不知道这些草药是否能帮助她,不知道自己的能力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更不知道当凌墨发现她在抵抗同心蛊时,会作何反应。
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她必须找回自己,即使这意味着与那个她爱过的男人为敌。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暖看着地上那两道几乎重叠的影子,忽然意识到,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奢望在爱情中保持完全的独立。
有些羁绊,一旦形成,就再也无法轻易割舍。
而她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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