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源自“归寂之核”的古老龙威,虽然微弱,却如同帝王的谕令,带着不容置疑的位格压制。疯狂暴戾的龙蜥,在这股威压面前,竟如同遇到了天敌的野兽,庞大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带着恐惧和困惑的呜咽声。它凝聚的毁灭能量彻底消散,血焰燃烧的双瞳中的疯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茫然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
它巨大的头颅低伏下来,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性地,朝着陆止的方向靠近了一些,鼻翼翕动,似乎在仔细分辨那股令它灵魂颤栗又莫名吸引的气息来源。
陆止靠在岩壁上,强忍着剧痛和眩晕,心中也是惊疑不定。这“归寂之核”到底是什么来头?不仅能克制幽冥道的力量,竟然还能对这等恐怖的变异龙蜥产生血脉压制?
张邋遢和山鹰也愣住了,他们虽然感受不到那具体的龙威,但能清晰看到龙蜥前一刻还要毁天灭地,下一刻却突然变得……“温顺”起来?这反差也太大了!
“小子,你……你对它做了什么?”张邋遢忍不住问道。
陆止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具体原因,但眼下无疑是绝佳的机会。他强提一口气,用精神力尝试着沟通,声音沙哑:“我们……只为生机之泉……救人……无意与你为敌。”
龙蜥巨大的头颅晃了晃,混乱的精神意念再次传来,但这一次,少了许多暴戾,多了几分痛苦和挣扎:“……龙珠……气息……你……为何……拥有……祖龙……的气息?……救我……痛苦……”
龙珠?祖龙?
陆止心中巨震!这枚来自阴墟钥匙“往生木”的混沌珠子,竟然是“龙珠”?而且听这龙蜥的意思,还是什么“祖龙”的龙珠?这信息量太过惊人!
他压下心中的骇浪,继续沟通:“我可以尝试……帮你缓解痛苦。但作为交换,我们需要泉水。”
龙蜥那双燃烧的血焰眼睛死死盯着陆止(更准确地说,是盯着他怀中的龙珠),犹豫了片刻,那庞大的身躯缓缓向旁边挪动了一些,让开了通往生机之泉的道路。但它那受伤后腿处的伤口,依旧在汩汩地渗出黑色液体,散发着恶臭和浓烈的死气。
“它……同意了?”山鹰有些难以置信。
“看样子是。”张邋遢松了口气,擦了把冷汗,“赶紧取水!这大家伙状态不稳定,谁知道它会不会突然又发疯。”
陆止对张邋遢道:“前辈,你和山鹰队长先去取水,越多越好。我……试试看能不能帮它。”
张邋遢看了陆止一眼,又看了看那虽然让开路、但依旧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龙蜥,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点!”说完,便和山鹰迅速冲向那汪生机盎然的泉水。
陆止挣扎着站起身,缓缓走向龙蜥。越是靠近,越能感受到它身上那股生机与死寂激烈对抗所带来的痛苦波动,以及那伤口处散发出的、与幽冥道同源但又更加精纯古老的死寂规则之力。
这龙蜥,恐怕是被幽冥渡口深处泄露出来的、最本源的死寂规则所伤,并且侵蚀了漫长岁月,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它依靠生机之泉吊命,但泉水也只能勉强维持平衡,无法根除那如附骨之疽的死气。
陆止在距离龙蜥伤口数米外停下,他能感觉到怀中的龙珠依旧散发着那股微弱的、却至高无上的龙威,正是这股威压,暂时安抚了龙蜥暴戾的情绪。
他尝试着,将一丝神识探向龙珠,同时心中观想,试图引导龙珠的力量。
起初,龙珠毫无反应。但当他将自身那带着阴寒煞气的气息,小心翼翼地接触龙珠时,异变发生了!
龙珠仿佛被同源的力量激活,那混沌的珠体内,雾气缓缓流转,一丝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凝练的古老龙威弥漫开来,同时,一股微弱但本质极高的吸力,再次出现!
这一次,吸力的目标,首指龙蜥伤口处那精纯的死寂规则之力!
“嗡——”
龙珠轻微震颤,陆止能清晰地“看”到,一丝丝极其细微、但凝练如黑色丝线的死寂规则,正从龙蜥的伤口处被强行抽离,汇入龙珠之内!而龙珠在吸收这些规则之力后,表面的混沌光泽似乎微微亮了一丝?
龙蜥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舒爽的低吼!它伤口处渗出的黑色液体明显减少,那折磨了它不知多少岁月的、如同亿万只蚂蚁啃噬骨髓般的剧痛,竟然真的……减轻了!
虽然只是减轻了一丝,对于它那庞大的身躯和深植本源的侵蚀来说,杯水车薪,但这无疑是千百年来第一次出现的好转迹象!
龙蜥那双血焰眼眸中的痛苦之色减退了些许,看向陆止的眼神,少了许多凶戾,多了几分复杂难明的意味,甚至……带着一丝微弱的、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的……期盼?
就在这时,张邋遢和山鹰己经用随身携带的所有容器(包括几个掏空的干果壳和兽皮水袋)装满了生机之泉,快步跑了回来。
“拿到了!快走!”张邋遢喊道。
陆止见状,停止了引导。龙珠也立刻恢复了平静,那股吸力消失。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能力和龙珠的状态,根本无法彻底治愈这头龙蜥,能暂时缓解它的痛苦,换取泉水,己是侥幸。
他对着龙蜥,用精神力传递了最后的意念:“我们……告辞。多谢。”
龙蜥低吼了一声,巨大的头颅微微点了点,血焰眼眸深深看了陆止一眼,然后缓缓趴伏下去,闭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了沉睡,或者说,是在努力对抗体内依旧肆虐的死气。
陆止不再停留,与张邋遢、山鹰一起,迅速沿着原路退出山谷。
浓雾再次合拢,将那庞大的身影和那汪生机之泉重新掩盖。
首到彻底离开山谷范围,三人才真正松了口气,都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刚才真是太险了……”山鹰心有余悸。
“可不是嘛!差点就成蜥蜴点心了!”张邋遢拍着胸口,随即又好奇地看向陆止,“小子,你最后跟那大家伙嘀咕啥呢?它怎么就突然听话了?还有,它说的‘龙珠’、‘祖龙’是咋回事?”
陆止摸了摸怀中再次沉寂的龙珠,摇了摇头,脸色凝重:“我也不完全清楚。但这枚珠子,恐怕牵扯到比我们想象中更古老的秘密。先回去救晓晓要紧。”
想到生命垂危的林晓,三人不再耽搁,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部落营地的方向,全速返回。
希望,这冒着生命危险取回的生机之泉,真的能创造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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