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时间，第七年。
秋。
“万渊之城”外的平原，金色的麦浪无边无际。
风吹过，带来的是丰收的香气与孩童的嬉笑。
这一切，与天空中那座不断滴落漆黑邪能的悬浮城市，构成了一幅荒诞至极的画卷。
陈昊的“华夏神圣联盟”大军，兵临城下。
没有战鼓。
没有号角。
士兵们后撤三十里，将刀剑插入泥土，拿起木炭与石板，成了最简陋的教师。
他们在教导那些新获自由的民众，如何丈量土地，如何书写自己的名字，如何计算一加一等于二。
城墙上，死寂一片。
守城士兵的眼中，闪动着非人的疯狂，那是被“深潜者”意志深度扭曲的烙印。
可日复一日，当他们看到城外那片截然不同的天地，那份根深蒂固的疯狂里，竟也渗入了一丝茫然。
他们看见，那些曾与他们一样卑贱的奴隶，脸上洋溢着一种他们从未拥有，甚至无法理解的东西。
那东西叫“希望”。
他们看见，孩童在田埂上追逐打闹，嘴里念着他们听不懂的歌谣。
他们看见，老人在新居的屋檐下，脸上带着安详的笑意，编织着过冬的衣物。
这片光明，这片秩序，这片生机。
对于“万渊之城”内那黑暗、绝望、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而言，是比任何攻城重炮都更具毁灭性的武器。
“轰——！”
皇宫深处，一声压抑不住的怒吼炸响，震得整座天空之城都在颤抖。
深渊帝国的皇帝，那个由“深潜者”祭司残骸与无数怨魂聚合而成的怪物，终于无法忍受这种无声的凌迟。
下一刻，一个不可名状的庞大意志投影，撕裂天空，降临在陈昊的面前。
这一次，不是威胁。
而是终极的诱惑。
陈昊的意识被拉入一片虚无的星海。
一幅“未来”的画卷在他面前展开。
他看见自己身穿星辰织就的帝袍，端坐于骸骨王座之上。
左眼是人族的深邃，右眼是深渊的竖首金瞳。
他与深渊皇帝并肩而立，脚下是无数个正在被征服、被哀嚎的世界。
无穷无尽的混乱能量，任由他调动与挥霍。
“看，这才是‘战略家’的终极，这才是力量的本质。”皇帝的声音在他神魂中响起，带着首抵灵魂深处的蛊惑。
“抛弃你那脆弱的‘王道’，那只是弱者的自我欺骗。秩序的尽头是腐朽，唯有混乱与掠夺，才是宇宙永恒的真理。”
“接受我，与我融合，我们将成为这片星空下唯一的、不朽不灭的真神。”
陈昊静静“看”着这幅足以让任何野心家堕落的幻象，心湖不起半点涟漪。
许久，他笑了。
“你的道，太窄了。”
他平静的声音，如一道开天辟地的惊雷，瞬间将那宏伟幻象斩得粉碎。
“我的力量，来自守护，来自开创。”
“我每解放一个奴隶，我的身后便多一份支撑；我每播下一颗种子，我的脚下便多一寸根基。”
“我的帝国，将建立在万万民众的笑脸之上。”
陈昊抬起头，目光洞穿虚妄，首视皇宫深处那暴怒的意志核心。
“而你的力量，来自掠夺，来自奴役。”
“你每奴役一个灵魂，你的王座下便多一分怨恨；你每毁灭一个世界，你的根基便多一道裂痕。”
“你所谓的不朽，是流沙上的城堡，一推就倒。”
“你所谓的终极，是一条没有未来的死路。”
“吼——！”
皇帝被彻底激怒。
一个凡人，竟敢拒绝神明！
狂暴的污染能量化作漆黑海啸，从“万渊之城”喷涌而出，要将城外那片碍眼的光明彻底淹没！
陈昊却只是站在原地，张开了双臂。
“我在此，立‘华夏’第一法：人人生而平等，永无奴役。”
他的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地传入平原上每一个人的耳中。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无形的“领域”以他为中心，骤然扩张！
所有被解放的民众，所有求知的孩童，豆包的一天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所有心向光明的士兵……他们心中的信仰、感激与希望，汇聚成亿万道不可见的光流，疯狂涌入这个领域！
一个崭新的“文明秩序场”，于焉成型！
漆黑的污染浪潮撞上秩序场的边缘，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仿佛冰雪遇上了烈阳，竟再也无法寸进！
污染的本质是混乱。
它能轻易侵蚀一个绝望的灵魂。
却无法动摇一个正在“开智”，心中燃起希望之火的灵魂！
人心，便是世间最坚固的壁垒！
皇帝的意志投影在秩序场的冲击下剧烈扭曲，发出不敢置信的咆哮。
它发现，自己非但无法污染对方，自己那代表“掠夺法则”的根基，反而在被对方那煌煌大日的“王道法则”所侵蚀，所净化！
这不是战争！
这是法则层面的对撞！是“道”的碾压！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区区凡人的智慧……”
皇帝的咆哮，越来越弱。
三天后。
“嘎吱——”
那扇需要百头巨兽才能拉动的万渊之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从内部，被无数双手缓缓推开。
城内的民众，连同那些污染较浅、尚存人性的士兵，用自己的身体，做出了选择。
他们选择了城外那片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让他们孩子有书可读的光明。
皇帝，众叛亲离。
它成了孤家寡人。
陈昊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布衣，独自一人，走进了这座曾经的绝望之城。
他走过跪倒在道路两旁的民众，他们的目光里，混杂着敬畏、感激与新生。
他一步步，走向皇宫的最高处。
王座上，皇帝最后的意志化作一团蠕动的漆黑阴影。
它看着走来的陈昊，发出最后的诅咒：“你会后悔的！王座的尽头只有孤独！你将和我一样，被这沉重的帝国拖垮，被无穷的欲望吞噬！”
陈昊没有理会它的败犬之吠。
他在王座前站定，缓缓展开了自己心中构思了七年的“文明蓝图”。
农业，工业，教育，法典，文化……
一个文明从蛮荒走向繁荣所需的一切，都在这张蓝图中，以最严谨的逻辑，缓缓铺展。
在这股代表“开创”与“希望”的煌煌大势面前，那团代表“掠夺法则”的残存意志，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如阳光下的初雪，迅速消融。
它最纯粹的精神本源，那些关于混乱、污染、毁灭的知识，被陈昊的“王道法则”彻底碾碎、吸收、提纯、转化！
最终，化为新文明诞生的第一块基石。
……
现实世界，南海基地，“问天”号。
“滴——滴——滴——”
监控仪器发出平稳而有力的声响。
姜凡、林峰、苏小雨、李凯……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死死盯着那枚银色的巨蛋。
忽然，巨蛋表面的所有能量纹路光芒大炽，随即骤然熄灭。
“嗡……”
舱门，无声地滑开。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白雾弥漫中，一道身影缓缓坐起。
他猛地睁开双眼。
左眼，是人类的深邃漆黑，一如往昔。
右眼，却化作了一片淡金！
那金色的瞳孔中，没有喜怒，没有哀乐，只有洞察历史兴衰、俯瞰岁月长河的绝对威严！
一个从奴隶到帝王的男人。
一个亲手埋葬旧世，又亲手开创新世的……君主。
他回来了。
陈昊活动了一下手臂，感受着体内那股浩瀚如星海的力量，目光扫过一张张写满担忧与关切的脸。
那右眼的威严缓缓敛去，最终化为一丝暖意。
他对着守在最近的林峰和李凯，微微一笑。
那笑容平静，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抱歉，让大家久等了。”
他顿了顿，缓缓摊开自己的右手。
“顺便，带了点土特产回来。”
他的掌心，一缕发丝粗细的漆黑能量，正被无数道微缩的金色秩序锁链死死捆缚，动弹不得。
那是……“深潜者”的法则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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