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的晨雾裹着铁锈味漫进瓮城时，赵庭春正将王小沐的断剑放在城墙垛口。剑身缺了三寸，断口处还沾着漠北的血渍——那是前日与黑衣教主血战时，他为护沈清欢挡下的致命一击。
"能修。"清露师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抱着个朱漆木匣，匣中躺着柄半旧的铁剑，剑鞘上刻着"寒松"二字，正是天山派掌门玄机子的佩剑。 "我用师父的剑给你重铸剑身，加了寒玉髓。"她将断剑与铁剑并在一起，"等杀了黑衣教余孽，你再提剑，便是新的开始。"
王小沐摸着剑身上的寒玉纹路，眼眶泛红："谢师叔。"
"谢什么？"清露师姐拍了拍他的肩，"你救过我师父的命，这是你应得的。"
远处传来马蹄声。李雨春骑着青骢马从关外赶来，月白裙裾沾着沙尘，发间的珍珠步摇却依旧精致——那是江南李家的"并蒂莲"步摇，与南宫燕的银燕簪遥相呼应。她身后跟着个灰衣少年，腰间悬着半块青铜虎符，正是江南李家的暗卫统领周春雨。
"雨春！"南宫燕眼睛一亮，"你怎会来？"
周春雨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属下奉家主之命，特来助各位抗敌。"他抬头看向李雨春，耳尖泛红，"小姐说...雁门关的雪，比江南的雨更冷。"
李雨春轻笑，将药囊递给赵庭春："这是我新制的'破蛊散'，能解血魂蛊余毒。"她顿了顿，"我从江南带来消息...黑衣教与兵部侍郎勾结，他们要里应外合，今日午时破关。"
"兵部侍郎？"赵庭春皱眉，"可是那个主张'联虏平寇'的钱大人？"
李雨春点头："正是。他昨日派心腹送了密信给黑衣教，说雁门关守军不足三千，不堪一击。"她从袖中摸出封信，信封上盖着"兵部"的朱砂印，"这是截获的密信，钱大人还承诺...事成后，将江南李家的医馆全数充公。"
"好个钱大人。"南宫燕冷笑，"他娘的，连自己人都要卖！"
"先别动怒。"赵庭春展开信，目光扫过最后一行，"钱大人说，黑衣教会在午时用'离魂烟'迷晕守军，再从暗门攻城。"他看向清露师姐，"暗门在哪？"
"在关后冰窟。"清露师姐神色凝重，"雪蚕王被唤醒后，一首守在那里。若黑衣教从冰窟攻入...后果不堪设想。"
王小沐突然站起身，铁剑在手中嗡鸣："我去冰窟。"
"不行！"沈清欢抓住他的手腕，"你蛊毒未清，冰窟寒气太重..."
"阿娘。"王小沐打断她，"我娘说过，雪华剑派的剑，要斩断所有伸向百姓的刀。"他看向赵庭春，"庭春，你带阿娘和雨春去关前，我守冰窟。"
赵庭春望着他泛红的眼尾，想起初见时那个在破庙里啃烤红薯的少年——那时他总说"我是弃徒，没人要"，如今却愿为守关付出性命。
"我陪你。"南宫燕抽出柳叶镖，"你守冰窟，我守你。"
"胡闹！"沈清欢瞪她，"你有孕在身，不能冒险！"
"我..."南宫燕愣住，低头摸着腰间的玉佩，"我...我没怀孕。"
众人皆愣。赵庭春望着她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第五章在茶棚，她替他擦血时，指尖的温度。原来有些话，不必说破，便己心照不宣。
"我去。"李雨春突然开口，"我会医术，能解离魂烟。"她看向周春雨，"雨春，你带沈夫人和王小沐去关前。"
周春雨攥紧虎符："小姐，我陪你。"
"不行！"李雨春摇头，"你是李家暗卫，要护着钱大人的罪证。"她从药囊里取出个小瓷瓶，"这是'醒神丹'，能解离魂烟。你把这个交给守城将军，他自会信你。"
王小沐突然抓住李雨春的手腕："雨春姑娘，你..."
"我娘是李家的。"李雨春笑了，"我从小在药铺长大，最恨这些害人的毒。"她看向赵庭春，"庭春哥，替我照顾好南宫姐姐。"
赵庭春点头，将她的手放进周春雨掌心："去吧，我们在关前等你们。"
正午的雁门关，阳光照在城墙上，泛着刺目的白光。赵庭春将沈清欢护在身后，望着城下黑压压的兵马——瓦剌骑兵、鹰爪门护卫、还有穿着官服的"平寇军"，足有两万余人。
"离魂烟来了！"
城楼上突然传来惊呼。一团黑雾从关外涌来，所过之处，守军纷纷栽倒，连周春雨派来的暗卫都捂着口鼻跪地。
"醒神丹！"李雨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不知何时己跃上城楼，手中挥着药囊，"醒神丹撒下去！"
药粉如雨落下，黑雾渐渐消散。守军们揉着眼睛站起，看见城下的"平寇军"正举着火把，往城门下堆炸药。
"钱大人！"赵庭春认出为首的官员，正是兵部侍郎钱慕言，"你勾结黑衣教，残害百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钱慕言冷笑，举起令旗："放箭！"
箭雨破空而来，赵庭春挥剑格挡，却见南宫燕的柳叶镖连珠发射，钉住两个放箭的弓手。王小沐从冰窟方向赶来，铁剑上泛着白芒，"庭春，冰窟守住了！"
"好！"赵庭春大喊，"杀！"
守军们如潮水般涌下城墙，与敌军厮杀。赵庭春的凝霜剑划过长空，逼退钱慕言的护卫；南宫燕的透骨钉钉入敌将咽喉；王小沐的铁剑则专挑黑衣教的护腕——那些刻着血魂纹的护腕，在剑锋下纷纷碎裂。
"抓住钱慕言！"赵庭春挥剑刺向钱慕言后心，却被他身边的护卫挡住。钱慕言转身，脸上己没了之前的嚣张："你们以为赢了？黑衣教的真正主子...在关后！"
"什么？"赵庭春心头一紧。
"雪蚕王！"钱慕言大笑，"黑衣教主用血魂蛊控制了雪蚕王，它要...要吞噬整个雁门关！"
王小沐的铁剑突然失控，剑身泛起幽绿光芒。他捂着头颅惨叫："阿娘...我头痛..."
"小沐！"沈清欢扑过去，"是血魂蛊的反噬！"
赵庭春望着王小沐痛苦的模样，想起《寒玉诀》里的口诀："寒玉凝霜，心若冰清。"他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王小沐剑上——血珠落在剑身上，竟与雪蚕王的幽绿光芒相融，化作层白雾。
"小沐！"他大喊，"用雪蚕王的血！"
王小沐颤抖着举起血囊，将血滴在剑上。白雾骤然暴涨，笼罩了整个关后。雪蚕王的嘶鸣传来，比之前更凄厉——它被血魂蛊控制，正疯狂攻击冰窟。
"我去！"李雨春从城楼上跃下，"我用'破蛊散'！"
"雨春！"周春雨抓住她的衣袖，"太危险了！"
"放心。"李雨春笑了，"我娘说过，医者的手，要救该救的人。"
她冲向冰窟，周春雨紧随其后。赵庭春望着两人的背影，想起自己在雪华山上的誓言——要护雪华剑派周全。可此刻，他要护的，何止是师门？是南宫燕的笑容，是王小沐的清醒，是所有被黑衣教夺走的团圆。
"庭春！"南宫燕拽了拽他的衣袖，"看那边！"
城楼上突然升起面月白锦旗，绣着两株交颈的松柏——是天山派的"寒松堂"。沈砚秋的弟子们举着火把，从关后涌来："赵大哥！我们来助你！"
"沈师侄！"陆沉舟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雪蚕王在冰窟！"
赵庭春握紧凝霜剑，剑锋指向冰窟："走！"
冰窟内，雪蚕王正疯狂撞击冰壁。它的尾部缠着血魂纹的锁链，每挣扎一次，锁链便勒得更紧。李雨春站在冰棺前，将"破蛊散"撒在锁链上："周大哥，帮我按住它！"
周春雨握住雪蚕王的爪子，鲜血顺着指尖滴在锁链上——那是他故意割伤的，"雨春，你说过...要护着该护的人。"
锁链发出刺耳的声响，终于断裂。雪蚕王的嘶鸣戛然而止，它转头看向李雨春，复眼里泛起温和的蓝光。
"成功了！"李雨春喜极而泣，"雪蚕王清醒了！"
冰窟外传来喊杀声。赵庭春挥剑斩断最后一个黑衣教徒，冲进冰窟："雨春！"
"庭春哥！"李雨春转身，脸上还挂着泪，"雪蚕王要走了。"
雪蚕王的复眼看向众人，突然发出长鸣。它尾部垂下根银线，缠上李雨春的手腕："这是...谢礼。"
银线松开时，李雨春的手腕上多了枚冰晶印记——与雪蚕王的复眼如出一辙。
"它会回雪蚕洞。"清露师姐说，"守护它的族人。"
雪蚕王振翅飞向天空，阳光穿透它的鳞片，在冰窟里洒下七彩光芒。赵庭春望着这一幕，忽然明白——所谓家国大义，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孤军奋战，而是这些愿意为彼此拼命的人，用热血和传承，在黑暗里种下的希望。
"走。"他拉起南宫燕的手，"去关前，告诉守军，黑衣教的阴谋破了。"
南宫燕的手在他掌心轻轻一握："嗯。"
王小沐跟在后面，望着李雨春与周春雨的背影，嘴角微微。沈清欢望着他的侧脸，轻声说："小沐，阿娘为你骄傲。"
少年转头，眼里泛着泪光："阿娘，我会护着你。"
雁门关的残阳把城墙染成金色时，主角团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烽燧。南宫燕的发间银簪在风里轻晃，赵庭春的发间则多了枚冰晶印记——那是雪蚕王的馈赠。
"要成亲吗？"赵庭春突然开口。
南宫燕的脸瞬间红到耳根，却故意板起脸："谁要嫁给你这个木头！"
赵庭春笑了，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这颗心，早就许给你了。"
远处传来驼铃声，与雪蚕王的鸣叫声交织在一起，像极了江湖的故事——有刀光剑影，有生死离别，更有永不熄灭的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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