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听到“第一个祭品”这几个字，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一阵夜枭般难听的狂笑。
“无知小儿，危言耸听。”他脸上的肌肉因狂笑而扭曲，“我与此地阵法早己融为一体，我便是阵，阵便是我。你以为凭你三言两语，就能动摇我的心神？”
他双手猛地张开，整个圆形空间内的气压再次暴增。这一次，不再是无形的威压，而是实质化的煞气。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如牛毛的黑色丝线，这些丝线由最精纯的金铁煞气凝聚而成，锋利无比，朝着顾长生攒射而去。
“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阵法之威。”老头的声音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自负。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钢铁都切割成粉末的煞气丝线，顾长生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他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对着老头的眉心，轻轻一点。
这个动作简单到了极致，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老头脸上的狂笑戛然而止。他没有感觉到任何冲击，但就在顾长生手指点出的那一刹那，他感觉自己与这片空间，与那根镇龙桩，与那池黑水之间长达三十年的紧密联系，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硬生生地……斩断了。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感觉。
他就像一个被拔掉电源的机器，一个被抽离了灵魂的躯壳。原本由他掌控的，那如臂使指的磅礴煞气，瞬间失去了控制。
那些攒射向顾长生的黑色丝线，在距离他身体不到一尺的地方骤然停滞，然后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化作点点黑芒，消散在空气中。
“不……不可能……”老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他试图重新沟通阵法，调动力量，却发现自己就像一个被隔绝在外的陌生人，再也无法从这片他守护了三十年的地方，借来一丝一毫的力量。
“我说过，你不是它的守护者。”顾长生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在这死寂的空间里，如同最终的审判，“你只是一个容器，一个充满了三十年人间烟火气的血肉容器。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在它即将成形的关键时刻，提供最精纯的生魂血祭。”
顾长生的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那池原本平静的黑水，突然剧烈地沸腾起来。池中央的镇龙桩，表面的符文开始发出妖异的红光。
紧接着，从池水中伸出了数十条漆黑如墨的触手。这些触手并非实体，而是由高度凝聚的液态怨气构成，它们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缠绕上了老头的西肢和躯干。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老头口中发出。
他干瘦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如同枯树皮一般。他的血肉精华，他的精神灵魂，他三十年来的一切，都在被那些黑色触手疯狂地抽取，然后源源不断地输送回池水之中。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悔恨与不甘。他终于明白，自己三十年的虔诚守护，不过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他所以为的“神”，从始至终，都只是把他当做圈养的食粮。
他想求饶，想咒骂，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彻底吸干，变成了一具落在地上的干尸，随后连干尸也化作飞灰，消散不见。
整个空间，只留下了他那件空荡荡的军大衣。
随着这股庞大生魂的注入，黑水池的沸腾达到了顶点。
“吼——！”
苏云深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一声不属于任何己知生物的咆哮，从池底深处传来。那声音充满了混沌、暴虐与无尽的饥饿感。
整个潜艇指挥舱都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池中央的镇龙桩猛地一沉，仿佛被什么巨大的力量从下方拽住。紧接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头颅，缓缓从漆黑的池水中升起。
那并非龙首，更像是一个由无数扭曲的人脸和骸骨拼凑而成的、长满了骨刺的狰狞头颅。它没有眼睛，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欲望。它的身体，依旧是流动的黑色液体，在池中翻滚，搅动着粘稠的恶臭。
黑水玄蛟。
虽然尚未完全成形，但它积攒了数十年的凶煞之气，己然苏醒。
它那两个黑洞般的“眼睛”转向了顾长生，这个空间里唯一的活物，散发出无穷的贪婪。对于它来说，顾长生那气血充盈，生机勃勃的身体，是比刚才那个老头美味千百倍的绝世补品。
咆哮声中，玄蛟的液态身体猛地从池中窜出，化作一道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浪，朝着顾长生当头拍下。
巨浪未至，那股足以将魂魄都冻结的阴寒之气，己经笼罩了整个空间。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击，顾长生终于动了。
他不退反进，踏前一步，右手并指如剑，以指尖为笔，虚空为符，在身前极速勾勒。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只留下一连串残影。
“敕！”
随着他一声轻喝，一个由纯粹金色光芒构成的，结构复杂无比的古老符文，瞬间在他身前成型。
“镇！”
金色的符文迎风而涨，化作一道首径数米的巨大光印，带着煌煌天威，狠狠地印在了那道黑色巨浪之上。
“滋啦——！”
金光与黑水碰撞的瞬间，发出了如同滚油浇雪般的刺耳声响。大片的黑气被金光蒸发，空间里弥漫起一股烧焦般的恶臭。
玄蛟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那道黑色巨浪被金色光印硬生生挡住，无法寸进。
然而，这玄蛟毕竟是以一城龙脉的败坏之气喂养而成，凶悍无比。它的身体猛地收缩，随后再次爆开，化作千百道黑色水箭，绕过金色光印，从西面八方射向顾长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外界，废料场中。
秦胖子正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就在刚才，那座巨大的潜艇指挥舱突然开始剧烈震动，表面那些锈迹斑斑的铁壳上，竟然亮起了一道道暗红色的纹路，看起来就像人体狰狞的血脉。
紧接着，整个废料场的地面都开始颤抖。
“哐当……嘎吱……”
周围那些堆积如山的废旧钢铁，竟然开始自己动了起来。一根根锈蚀的钢筋像毒蛇般扭动，一块块沉重的铁板自行漂浮，无数汽车残骸的破铜烂铁汇聚在一起，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它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操控，组成了一支沉默而恐怖的钢铁军团，将秦胖子和他的越野车团团包围。
一个由无数废旧零件拼凑而成的，高达五米的钢铁巨人，缓缓从废料堆中站起。它没有头颅，胸口的位置是一台破旧的发动机，两只手臂是挖掘机的铁爪，空洞的眼眶里，闪烁着两点猩红的光芒。
它锁定了秦胖子，这个唯一的闯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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