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霍府主宅的宴会厅灯火通明。这是沈未央穿越以来，第一次正式踏入霍家的核心区域。厅内陈设是中西合璧的风格，厚重的红木家具与璀璨的水晶吊灯并存，显示出主人既传统又不乏开阔的眼界。
霍云苓早早就在厅外等着，见到沈未央，立刻迎上来，小声给他打气：“未央哥哥，别紧张，父亲今天心情很好，我哥也在呢！”
沈未央今天穿了一身崭新的藏青色长衫，衬得他身形修长，气质清隽。他其实并不太紧张，更多的是好奇与一种即将面对“最终评估”的平静。
当他随着引路的仆人走进宴会厅时，原本有些嘈杂的厅内瞬间安静了几分。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在座的有霍聿枭的几位叔伯、军中高级将领的遗孀、以及一些核心幕僚，都是霍家真正的权力圈层人物。
霍聿枭站在主位旁，依旧是一身挺括的墨绿色军常服，肩章熠熠生辉。他看到沈未央，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而主位上，端坐着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霍正雄，霍聿枭的父亲，东北的王。他头发半白，面容与霍聿枭有六七分相似，眼神锐利如鹰，正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沈未央。
“父亲，这位就是沈未央。”霍聿枭开口，声音沉稳，打破了寂静。
沈未央上前几步，不卑不亢地行了一个晚辈礼：“沈未央，见过大帅。”
霍正雄没有立刻说话，目光如同实质般在他身上扫过，从他那张过于清俊的脸，到他挺首的脊梁，最后落在他平静无波的眼神上。
厅内气氛有些凝滞。所有人都知道，这位老帅的眼光有多毒辣，脾气有多难测。
半晌，霍正雄才缓缓开口，声音洪亮，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沈未央……嗯，老子听说了你不少事。兵工厂的火药，是你改良的？前线的毒气，也是你想法子应对的？”
“回大帅，是未央与兵工厂诸位同仁共同努力的结果。”沈未央回答得滴水不漏，既没居功，也没过分谦虚。
霍正雄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不骄不躁，是块材料。
“坐吧。”他指了指霍聿枭下手的一个空位。
这个座次安排，意义非凡。那通常是留给极亲近的子侄或者重要客人的位置。
家宴开始，菜肴精致，气氛也逐渐活络起来。几位叔伯和幕僚开始谈论起战后的局势、奉天的治理、以及未来的发展。他们偶尔也会将话题引向沈未央，问及一些兵工厂后续的规划，或者对某些工业技术的看法。
沈未央言谈得体，既不过分卖弄专业知识，又能切中要害，提出一些颇具建设性的意见。他那种超越时代的视野和扎实的科学基础，让在座的这些老派人物都感到耳目一新，看向他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审视，渐渐变成了欣赏和重视。
霍聿枭大部分时间沉默地听着，只是偶尔在沈未央回答完问题后，会不动声色地替他布一筷子菜，或者在他茶杯空了时，示意侍从添上。这些细微的举动，落在有心人眼里，含义不言自明。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络。霍正雄显然心情极佳，多喝了几杯，话也多了起来。他看向沈未央，忽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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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与白天霍聿枭问的如出一辙，但由霍正雄问出，分量更重。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沈未央身上。
沈未央放下筷子，迎着霍正雄的目光，坦然道：“谢大帅垂询。未央别无所长，唯对格物致知之学略有心得。愿尽绵薄之力，或于兵工，或于民生，但求能以此身所学，利国利民，不负韶华。”
他没有提具体官职，也没有索要报酬，只表达了用知识报效家国的意愿。这份胸怀和格局，让霍正雄眼中精光一闪，抚掌大笑：
“好！好一个‘利国利民，不负韶华’！不愧是我霍家人！”
他举起酒杯，环视众人，声若洪钟：“今日这家宴，一是庆功，二是为未央接风！从今往后，沈未央便是我霍正雄认可的儿媳……自家人！”
“自家人”三个字，掷地有声！这几乎是公开宣告了沈未央在霍家超然的地位！
众人纷纷举杯附和，看向沈未央的眼神彻底变了。
霍聿枭坐在一旁，看着沈未央在灯光下清俊的侧脸和那份宠辱不惊的气度，唇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合
家宴在宾主尽欢的氛围中结束。众人陆续告辞，霍正雄也被侍从扶去休息。
沈未央和霍聿枭并肩走在回听雪轩的路上。秋夜的月色清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今天表现得不错。”霍聿枭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是大帅抬爱。”沈未央客气了一句。
霍聿枭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对着他。月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柔和了那份冷硬。
“不是抬爱。”他目光深邃地看着沈未央，“是你应得的。我父亲，从不轻易夸人。”
沈未央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两人之间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实验室的地点和初步设备清单，秦穆明天会送过来。”霍聿枭继续说道，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补充。”
“好。”沈未央应道。他心里有很多疑问，关于未来，关于他们之间这模糊不清的关系。
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霍聿枭忽然上前一步，拉近了最后一点距离。他抬起手，不是拥抱，而是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拂过沈未央的眼角，那里因为连日疲惫，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痕迹。
“沈未央，”他的声音低沉而笃定，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意味，“仗打完了，家也认了。现在，该谈谈我们之间的事了。”
他微微俯身，目光锁住沈未央有些错愕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霍聿枭的‘夫人’，这个身份，你打算什么时候，正式确认一下？”
啊.......？！
沈未央彻底愣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又骤然松开，狂跳起来。
月光如水，夜风微凉，而某个军阀少主的目光，却灼热得几乎要将他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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