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寒风如同裹着冰碴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茫茫雪原之上，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肃杀的白与灰。霍聿枭站在临时挖掘的掩体后，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俄军阵地的动向。
与赵庆云的内战不同，这次他面对的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俄军的阵地上，重机枪火力点布置得错落有致，偶尔还有粗壮的炮管从伪装网下探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他们的堑壕体系也更加完善，铁丝网、鹿砦层层叠叠。
硬冲，无疑是送死。
“少帅，他们的巡逻队很规律，每隔两小时一次。重炮阵地大概在这个位置，但伪装得很好，具体坐标还需要确认。”侦察连长指着地图低声汇报。
霍聿枭放下望远镜，呵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霜。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跳跃着冷静算计的火焰。
“通知下去，让‘鼬鼠’小队准备好。”霍聿枭声音低沉，“今晚行动。”
“鼬鼠”小队，是霍聿枭特意从军中挑选出的机灵鬼，装备的正是沈未央捣鼓出来的那些“小玩意儿”——掷弹筒和改良手榴弹，他们的任务，不是正面强攻，而是骚扰、渗透、拔点。
夜幕降临，气温骤降，呵气成冰。一队黑影如同真正的鼬鼠，悄无声息地滑过雪地，利用地形和夜色掩护，向俄军前沿阵地摸去。
俄军哨兵裹着厚厚的大衣，抱着枪，在堑壕里来回走动，警惕地望着前方空旷的雪原，浑然不知死神正从侧翼悄然逼近。
“鼬鼠”小队队长，一个绰号“山猫”的精悍老兵，打了个手势。两名队员迅速架好掷弹筒，根据白天测算的距离和角度，调整好参数。
“咻——咻——”几声轻微的破空声，几枚黑乎乎的家伙划着弧线，精准地落入了俄军的机枪阵地和哨兵聚集处。
“轰！轰！轰！”
改良过装药的手榴弹爆发出惊人的威力，火光在夜色中格外刺眼，破片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将那片区域笼罩！惨叫声、警报声、俄语的咒骂声顿时响成一片！
“打！”山猫低吼一声，小队成员手中的步枪齐齐开火，压制住混乱中的敌人。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方向，霍聿枭亲自指挥主力部队发起了佯攻，枪声、喊杀声震天动地，吸引着俄军主力的注意力。
俄军指挥官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侧后方的精准打击和正面的佯攻搞懵了，一时间判断不清霍家军的主攻方向，指挥系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撤！”山猫见好就收，毫不恋战，小队成员如同来时一样，迅速消失在黑暗的雪原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仍在盲目射击的俄军。
这次成功的夜袭，像一针强心剂，极大地鼓舞了霍家军的士气。原来不可一世的毛子，也会被打得如此狼狈！
更重要的是，霍聿枭从这次行动中，更加深刻地体会到了沈未央提供的这些“非对称”武器的价值。它们体积小，便于携带，操作相对简单，却在特定战术下，能发挥出远超其本身价值的效果。
随后的几天，霍聿枭将这种“小群多路、夜间奇袭、专打要害”的战术发挥得淋漓尽致。“鼬鼠”小队神出鬼没，今天炸个弹药库，明天端个观察哨，后天又在俄军补给线上埋上几个“铁西瓜”（定向地雷），搞得俄军前线部队风声鹤唳，疲惫不堪。
俄军的重炮优势，在这种灵活机动的骚扰战面前，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劲使不出。他们的士兵开始产生恐惧，不敢轻易离开坚固的工事，士气受到了严重影响。
一封来自前线的战报和一份特殊的“礼物”，被快马加鞭送回了奉天。
战报上详细描述了新战术的成功，霍聿枭在电文的最后，用罕见的、带着一丝得意和炫耀的语气写道：“‘工’字利器，甚合我意，毛子己闻风丧胆。” 这个“工”字，不言而喻，指的是沈未央这位“技术顾问”。
而那件“礼物”，则是一把做工精良的俄制军官佩刀，刀柄上镶嵌着华丽的纹饰。随刀附上的纸条上，是霍聿枭龙飞凤舞的字迹：“缴获之物，聊博一笑。望后方‘工程’，亦如此刃，锋芒毕露。”
当沈未央在奉天帅府，看到这份战报和这把佩刀时，一首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他能想象出霍聿枭在写下这些话时，那副意气风发又带着点幼稚炫耀的模样。
霍正雄拿着战报，朗声大笑，连日来的担忧一扫而空：“好！打得好！枭儿这小子，总算没辜负未央你弄出来的那些好东西！这战术也对路！扬长避短，妙啊！”
大帅看着沈未央，眼神充满了感慨：“未央啊，你虽未亲临战阵，但前线每一次胜利，都有你的心血烙印。你这‘工’字，如今在我霍家军，可是块金字招牌！”
沈未央着那把冰凉的俄制佩刀，仿佛能感受到它主人曾经的骄傲，以及它被缴获时霍聿枭的锋芒。他将刀小心收好，抬头看向北方，目光坚定。
前线捷报频传，后方的压力也为之一轻。沈未央将更多精力投入到了日用化工厂的筹建和野战口粮的改良中。他知道，战争的最终胜利，不仅在于前线的厮杀，也在于后方坚实的支撑和战后的恢复与发展。
他的战场，同样重要。
而他与那个正在冰天雪地里挥刀向前的人，正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并肩作战，心意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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