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江雪的公寓里灯火通明，却与窗外的繁华喧嚣隔绝开来，自成一方天地。
客厅的地板上，三十六种顶级药材被分门别类地整齐码放，浓郁的药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奇异而馥郁的气息，萦绕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这股气息若是让秦老那样的杏林国手闻到，恐怕会激动得手舞足蹈，因为每一种药香都纯粹到了极致，代表着其药性的巅峰。
江雪盘膝坐在药材中央，神情专注而肃穆。她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在脑海中将“玉肌膏”的炼制流程，从头到尾，巨细无遗地推演了上百遍。
在修真界，炼丹制药是一件极其严谨的事情。火候、时机、药材投入的顺序、乃至炼制者当时的心境，任何一个微小的差错，都可能导致一炉丹药尽毁。
如今虽然只是炼制凡药，但江雪依旧以炼制灵丹的态度来对待。更何况，她现在没有灵力辅助，无法用神识精准控火，也无法用法力提纯药性，一切都只能依靠凡俗的工具和她对药理近乎本能的掌控。
难度，不降反升。
推演完毕，确认万无一失后，她缓缓睁开了双眼。眸中一片清明，古井无波。
她起身，先是将那颗从珍宝阁购得的“废珠”取出，放入刚买来的玛瑙研钵中。那颗看似丑陋的珍珠，在灯光下却隐隐泛着一层温润的宝光。
她拿起玉杵，没有立刻开始研磨，而是闭上眼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她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缓，每一次吐纳，都仿佛带着一种特殊的韵律，与手中的玉杵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共鸣。
当她的心神彻底沉静下来，与手中的工具合而为一的刹那，她动了。
她的手腕看似轻描淡写地一转，玉杵便在那颗珍珠上轻轻一点。
“咔。”
一声轻响，坚硬的珍珠表面竟应声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紧接着，她的动作越来越快，玉杵在研钵中划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时而轻点，时而重压，时而旋转，时而震荡。
这己经不是单纯的物理研磨，而是一种蕴含着道韵的技法。她将自己对力量的精妙控制，以及对药材结构分子层面的理解，全部融入了这看似简单的动作之中。
坚硬的珍珠在她手下，仿佛成了最柔软的豆腐，被迅速地分解、破碎、研磨。短短一刻钟的时间，一颗完整的珍珠，就化作了一捧比面粉还要细腻百倍的粉末。
那粉末呈现出淡淡的米白色，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珠光。一阵若有若无的清香从中散发出来，闻之令人心旷神怡。
仅凭这一手研磨的功夫，就足以让地球上所有的制药大师为之汗颜。
处理完最关键的药引，江雪将目光投向了那三十六味药材。
她将一个新买的、质量最好的砂锅清洗干净，放在了厨房的燃气灶上。然后，她开始按照脑海中的顺序，将一味味药材投入锅中。
这个过程，同样充满了玄机。
先投入的是当归、川穹这类性温、需要长时间熬煮才能释放全部药性的根茎类药材。再投入的是白芷、茯苓这类需要中火慢炖的块状药材。最后才是薄荷、金银花这类性凉、有效成分容易挥发的叶片花朵类药材。
每一种药材投入的时机，都精确到了秒。其分量，更是用一个高精度的电子秤，称量到了毫克。
当所有药材都入锅后，她加入了纯净水，水量刚好没过药材一指。然后，她打开了燃气灶。
“呼……”
蓝色的火焰升腾而起，舔舐着砂锅的底部。
炼药，正式开始。
江雪没有离开，就这么静静地站在灶台前。她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锅内的变化，耳朵则仔细地聆听着药汤翻滚的声音。
没有灵力，她便将自己的五感提升到了极致。
通过观察药汤颜色的变化、气泡的大小和密度，她能判断出药性的释放程度。
通过倾听汤水沸腾时那细微的声音差异，她能判断出锅内的温度和压力。
通过嗅闻空气中不断变化的药香，她能判断出各种药材的药力是否开始融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厨房里，药香越来越浓郁，从最初的驳杂，渐渐变得醇厚、和谐，最后融合成一股难以言喻的异香。
江雪的神情始终专注如一，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浑然不觉。她的手始终放在燃气灶的开关上，根据锅内的情况，不断地微调着火焰的大小。
时而大火急攻，催发药力。时而文火慢炖，温养药性。
这种对火候的掌控，己经达到了一种出神入化的境界。若是秦老在此，恐怕要当场跪拜，惊为天人。因为这己经不是凡人的技艺，而是近乎于“道”的演绎。
不知不觉，三个小时过去了。
脑海中的倒计时，己经跳到了【59：xx：xx】。
锅内的药汤，也从最初的大半锅，被熬制得只剩下浅浅的一层。颜色也从驳杂的褐色，变成了深邃的、如同墨玉般的黑亮色。
所有的药材，都己经在长时间的熬煮中化为了药渣，其精华己经全部融入了这锅浓缩的药液之中。
江雪知道，时机到了。
她关掉火，用纱布将滚烫的药液过滤出来，倒入一个干净的玻璃大碗中。过滤掉的药渣，色泽灰败，己经没有了丝毫药性。
接下来，是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凝膏。
她将之前研磨好的珍珠粉，如雪花般，均匀地撒入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黑色药液中。
“滋啦……”
如同冷水泼入热油，珍珠粉与药液接触的瞬间，立刻发生了剧烈的反应。碗中的药液开始剧烈地翻腾、冒泡，一股白色的雾气升腾而起，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江雪手持一根玉筷，不疾不徐地在碗中轻轻搅拌。她的动作依旧带着某种特殊的韵律，每一次搅动，都仿佛在引导着药力的融合与转化。
随着她的搅拌，碗中翻腾的药液渐渐平息下来。原本墨黑色的药液，在融入了珍珠粉之后，颜色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从墨黑，到深褐，再到浅棕，最后，竟变成了一种温润的、如同羊脂白玉般的乳白色。
而药液的形态，也从液体，渐渐变得粘稠，最终凝固成了果冻状的膏体。
当最后一丝热气散去，一碗晶莹剔透、宛如美玉雕琢而成的药膏，便完美地呈现在了江雪的面前。
玉肌膏，成了！
一股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清雅、纯粹的幽香，从膏体中散发出来，弥漫了整个房间。仅仅是闻着这股香气，就让人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皮肤似乎都在欢快地呼吸。
江雪看着自己的杰作，即便是以她曾经剑尊的眼光来看，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虽然只是凡药，但由于她选用的药材品质极高，加上她近乎完美的炼制手法，这碗玉肌膏的品质，甚至超出了她的预期。其效果，恐怕足以生死人，肉白骨……当然，这只是夸张的说法，但对于祛疤美容而言，绝对是神品。
她用玉筷的末端，轻轻挑起一点米粒大小的膏体。
膏体触手清凉，质地细腻丝滑，没有丝毫颗粒感。
她将这一点膏体，涂抹在了自己左手手背上，一处之前在淬体时被药力灼伤、留下的一道浅浅的疤痕上。
当膏体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一股清凉舒爽的感觉立刻传来，仿佛一股清泉渗透进了肌肤深处。
紧接着，肉眼可见的奇迹发生了。
那道浅浅的疤痕，在膏体的滋润下，其颜色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开始变淡。周围的皮肤，则变得愈发水润、光滑、白皙。
不过短短一分钟的时间，那道疤痕，便彻底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而她涂抹过药膏的那一小块皮肤，变得如同初生婴儿般娇嫩，与周围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效果不错。”
江雪满意地点了点头。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买家，一个既有钱，又有足够的需求，还能在最短时间内将这玉肌膏的价值最大化的人。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个在医院里，对她奇迹般的恢复表现出极大好奇心，并且留下了私人电话的张医生。
或许，可以从她那里，找到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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