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死寂无声。
刺鼻的焦糊味与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混合在一起,钻入鼻腔,令人作呕。前一刻还如同钢铁巨兽般咆哮而来的渣土车,此刻只剩下一半扭曲变形的残骸,静静地躺在马路中央,切口处光滑得如同镜面,在惨白的路灯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张医生的白色轿车停在不远处,车头右侧被撞击的余波扫过,凹陷了一大块,前挡风玻璃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车内,时间仿佛凝固了。
张医生双手死死地攥着方向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她的双眼圆睁,瞳孔涣散,失神地望着前方那超现实的一幕,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作为一个接受了二十多年唯物主义教育、坚信科学的医学博士,她刚刚亲眼目睹的一切,己经彻底击碎了她认知体系的基石。
那凭空出现的血色光幕,那无声无息间被湮灭的钢铁,这如同神话电影中的一幕,真实地发生在了她的眼前。
“嗬……嗬……”她的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抽气声,大脑因过度惊骇而陷入一片空白,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尖叫。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江雪,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刚刚那一击,耗尽了她体内最后一丝灵力,甚至透支了部分神魂之力。此刻的她,前所未有的虚弱,丹田空空如也,识海中也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但她的眼神,却依旧保持着惊人的冷静,锐利如刀锋。
她没有去看那堆废铁,而是透过破碎的玻璃,冷冷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那道一闪而逝的黑影,那股纯粹而邪恶的血煞之气,都明确无误地告诉她,这不是结束,仅仅是一个开始。
“张医生。”
江雪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一柄利剑,刺破了张医生混乱的思绪。
张医生的身体猛地一颤,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焦距。她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身旁的江雪,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着我。”江雪再次开口,语气不容置疑。
张医生下意识地照做,对上了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眼眸。在那双眼睛里,她看不到丝毫的恐惧与慌乱,只有一片宛如万年寒潭般的沉静。这股极致的冷静,仿佛拥有魔力一般,让她那颗狂跳不止的心脏,也渐渐平复了一些。
“能开车吗?”江雪问道。
“开……车?”张医生喃喃自语,仿佛这个词汇对她来说无比陌生。
“这里不能久留。”江雪言简意赅,“很快就会有人来。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江雪的话像一盆冷水,将张医生从极度的震惊中浇醒。她看了一眼窗外,远处似乎己经传来了隐约的警笛声。理智终于战胜了恐惧,她知道,无论刚刚发生了什么,带着一个“被袭击”的女孩,留在一个诡异的车祸现场,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颤抖的双手重新握稳方向盘,试着发动了汽车。
“嗡……咔咔……”
引擎发出一阵艰难的呻吟,但万幸的是,车子还能动。
“去哪儿?”张医生声音沙哑地问。
“你家。”江雪毫不犹豫地回答。
她的公寓,很可能己经被对方盯上。而医院,人多眼杂,更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相比之下,张医生的住所,是目前最安全、最隐蔽的去处。
张医生没有再问为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踩下油门。白色的轿车拖着残破的车头,像一个受伤的幽灵,迅速拐入一条小路,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车子驶离后不久,尖锐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数辆警车和消防车呼啸而至,将这片诡异的现场彻底封锁。
……
半小时后,城西一处高档公寓。
张医生的家,窗明几净,装修风格简约而现代,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来苏水味道,一如她给人的感觉,严谨而一丝不苟。
然而此刻,这份宁静被彻底打破了。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张医生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顺着门板滑坐在了地上。那被强行压抑下去的恐惧与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席卷了她的全部心神。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身体依旧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江雪没有去扶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客厅中央,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来宣泄情绪。
良久,张医生才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无尽的迷茫。
“那到底是什么?”她声音嘶哑地问道,像一个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那辆车……那道光……江雪,你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是幻觉吗?是我们都出现幻觉了吗?”
她多么希望江雪能点头,告诉她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然而,江雪只是平静地摇了摇头。
“不是幻觉。”她缓缓走到沙发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个答案,彻底粉碎了张医生最后一丝侥幸。
“真实?”她苦笑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癫狂,“那是什么样的真实?物理定律在哪里?能量守恒在哪里?一辆几吨重的卡车,就那样……就那样凭空消失了!这要我怎么相信?!”
她猛地站起身,冲到江雪面前,情绪激动地质问:“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卷入这种事情?还有那个药膏!那个药膏的效果也根本不可能是科学能解释的!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面对她近乎崩溃的质问,江雪只是抬起眼帘,静静地看着她。
“张医生,坐下。”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张医生激动的情绪,竟被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硬生生压了下去。她喘着粗气,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颓然地坐到了对面的沙发上。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江雪知道,想要让张医生接受这一切,并且在未来成为自己可靠的盟友,一些必要的解释是无法避免的。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而悠远,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你所了解的世界,或者说,绝大多数人所了解的世界,只是这个星球的‘表象’。而在表象之下,还存在着一个不为普通人所知的‘里世界’。”
“里世界?”张医生喃喃道,这个词汇让她感到既荒谬又心悸。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遵循着另一套规则的领域。”江雪斟酌着用词,试图用对方能理解的方式来解释,“在这个领域里,有一些特殊的人,他们通过各种方式修行,能够掌握和运用一种超越凡俗的力量。我们,称之为‘修行者’。”
张医生瞪大了眼睛,呼吸都停滞了。修行者?这难道不是小说和神话里才有的东西吗?
“就像有光明就有黑暗,有秩序就有混乱。”江雪继续说道,“有我们这样的修行者,自然也就有走上邪路的人。他们通过一些残忍血腥的手段来获取力量,比如祭炼生魂,吸食精血。那种缭绕在渣土车上的淡红色气息,就是他们所使用的力量,一种名为‘血煞之气’的阴邪能量。”
“而那些人,我们称之为——魔修。”
当“魔修”两个字从江雪口中吐出时,张医生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她瞬间联想到了那辆无人驾驶、疯狂撞来的渣土车,那股邪恶暴虐的气息,仿佛又一次笼罩了她。
“所以……今晚的袭击,是……是‘魔修’干的?”她的声音都在发颤。
“是。”江雪点头,“一场针对我的,蓄意谋杀。”
张医生的大脑嗡嗡作响,她感觉自己的人生观正在被一块块拆解,然后重组成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充满了危险与诡异的模样。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容稚嫩、神情却淡漠如冰的少女,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
“那你……你也是……‘修行者’?”
“是。”江雪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这一刻,所有的谜团似乎都有了答案。那匪夷所思的伤势恢复速度,那神乎其技的玉肌膏,以及最后那一道救下她们性命的血色光幕……一切,都有了解释。
一个荒诞,却又唯一合理的解释。
张医生在沙发上,久久无言。她需要时间,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消化这颠覆了她半生认知的一切。
江雪没有再打扰她,而是闭上了眼睛,开始检查自己的状况。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丹田内灵力彻底枯竭,经脉也因为强行催动墨玉而受到了一些轻微的震荡。更麻烦的是神魂,那种透支后的虚弱感,让她感觉整个世界都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雾,连思维运转都变得有些迟滞。
她现在,就是一个空有强大肉身和无尽知识的空壳子。别说再遇到今晚那个级别的魔修,就算来几个身手好点的凡人,她都未必能轻松应付。
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是她成为紫云剑尊以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
可是在这灵气枯竭的地球,按部就班地吐纳修炼,想要恢复到炼气期三层,至少需要数月之功。而那个隐藏在暗处的魔修,显然不会给她这么长的时间。
怎么办?
就在江雪心念急转,思索着破局之法时,她识海深处,一个被遗忘的东西,悄然浮现了出来。
那是在系统进入休眠前,发放的任务奖励。
——新手大礼包。
江雪的眸光,骤然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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