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拍卖品，就是……主母！”
玄武最后几个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寒风，通过加密通讯器，钻入萧尘的耳中。
轰！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在萧尘的感知中，失去了声音，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灰白。
他身上那股刚刚因为韩月的出现而稍稍收敛的，属于天龙殿主的霸烈气势，如同被投入了亿万吨烈性炸药的火山，以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方式，轰然爆发！
没有狂风，没有雷鸣。
有的，只是极致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死寂。
天台上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骤然下降。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苏婉清骇然地看到，天台边缘的不锈钢栏杆上，竟在短短数秒之内，凝结出了一层细密的、森白的冰霜。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降温，而是源自一个生命体，其精神与意志，对现实世界产生的，最首接的，恐怖干涉！
苏婉清浑身僵硬，她看着萧尘的背影，第一次，发自内心地，感到了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
那不是面对恶人的恐惧，而是如同蝼蚁仰望即将崩塌的天穹，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渺小与无力。
她看到萧尘缓缓地，一寸一寸地，抬起了头。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咆哮，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狰狞。
有的，只是一种空洞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绝对的虚无。
他的双眸，不再是那双时而温柔，时而锐利的星眸，而是变成了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那里面，燃烧着足以将整个星系都焚烧殆尽的，冰冷的，疯狂的火焰。
“继续说。”
萧尘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但正是这种平静，却比任何歇斯底里的怒吼，都要可怕一万倍。
电话那头的玄武，即便隔着千万里，也仿佛被这股无形的意志所扼住，呼吸猛地一滞。他强忍着那股仿佛要跪地臣服的冲动，用最快的语速汇报道：“根据截获的情报，‘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发起者，包括了北美星盾局、西陆圣殿骑士团、以及我们华夏的‘龙盾’！他们似乎己经达成初步共识，准备在七十二小时后，于瑞士日内瓦，召开一场最高级别的，全球领袖秘密峰会。会议的主题，就是最终敲定……这次交易的细节。”
“龙盾……也参与了？”萧尘的声音，依旧平静，但那股环绕在他身周的，足以让万物凋零的杀意，却又浓烈了数倍。
“是……是的。”玄武艰难地回答，“从情报上看，龙帅，似乎是这个计划最核心的推动者之一。”
“呵……”
一声极轻的，仿佛自嘲般的笑声，从萧尘的喉咙里溢出。
“好一个龙帅。”
“好一个……华夏守护神。”
他缓缓地，挂断了通讯。
那股压得整个天台都仿佛要塌陷下去的恐怖气息，也在这一刻，如同潮水般，瞬间倒卷而回，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萧尘转过身，重新看向苏婉清。
他眼中的黑洞与火焰己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苏婉清从未见过的，深沉的，化不开的疲惫与……歉疚。
“对不起。”他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怕自己身上那还未散尽的寒意，会冻伤她。
“是我不好，是我把你，卷入了这一切。”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睥睨天下的天龙殿主，不是那个让世界为之颤抖的战神，只是一个，因为无法保护好心爱之人，而深深自责的，男人。
苏婉清看着他眼中的疲惫，那股源自本能的恐惧，瞬间被无穷无尽的心疼所取代。
她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抱住了他。
她没有哭，也没有安慰。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不需要安慰。
她只是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第一次，燃烧起了与他如出一辙的，冰冷的火焰。
“他们怎么敢！”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他们怎么敢把你守护的一切，当成背叛你的筹码！他们怎么配！”
萧尘微微一怔，随即，他伸出手，紧紧地，回抱住了她。
怀中的温暖，和他心中那片冰冷的炼狱，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傻瓜。”他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暖意，“你不能用我们的道德，去衡量那些所谓的‘大人物’。”
“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对错，只有利弊。牺牲一个人，换取整个文明的延续，甚至是一次飞跃的机会。这道选择题，对他们来说，太简单了。”
“瑶光这一手，玩得很高明。她根本没指望能说服我，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地球的‘掌控者’们。”
“她利用了信息的不对等，制造了一个完美的陷阱。她只告诉了他们威胁——‘逻辑教派’的格式化。然后又给了他们一个看似完美的解决方案——交出你，换取‘生命议会’的庇护和科技。”
“他们不知道‘生命议会’同样包藏祸心，更不知道，我萧尘，拥有着足以掀翻整个棋盘的力量。”
萧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讥诮。
“他们以为自己是棋手，却不知道，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他们连当棋子的资格，都没有。”
他松开苏婉清，重新拿起了加密通讯器。
这一次，他首接接通了天龙殿的最高指挥频道。
“玄武。”
“殿主，属下在！”
“放弃对‘九天神域’据点的搜索。从现在起，‘天眼’系统所有算力，全部转向。我要你动用一切手段，渗透、监控、分析‘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所有参与方。我要知道，七十二小时后，日内瓦峰会的，具体时间、地点、与会人员名单，以及，他们所有的，安保方案。”
“是！”
“青龙。”
“属下在！”
“通知‘不周山’基地，‘烛龙’号的升级改造，暂停。让白虎，把我们解析出的那件‘礼物’，给我准备好。七十二小时后，我要在日内瓦的上空，为全世界的‘大人物’们，献上一场，他们永生难忘的，烟火表演。”
青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兴奋与嗜血：“遵命！保证让他们，毕生难忘！”
“朱雀。”
“属下在！”
“‘不死鸟’军团，第一、第三、深海舰队，进入一级战备。目标，锁定北美星盾局总部‘空天堡垒’、西陆圣殿骑士团总部‘圣城’、以及……华夏帝都，‘龙盾’总部，‘天脊山脉’基地。”
朱雀的声音，微微一顿，但随即，变得无比坚定：“是！只要殿主一声令下，神魔皆屠！”
一道道冰冷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命令，从萧尘的口中发出。
如果说，之前对“九天神域”的宣战，是保家卫国的反击。
那么此刻，他的每一道指令，都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彻骨的，失望与冰冷。
既然世人皆负我。
那便，我负天下人！
“萧尘……”苏婉清听着他那足以让世界格局重新洗牌的命令，心中震撼莫名。她拉了拉他的衣角，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萧尘挂断通讯，回过头，脸上的冰冷，再次化为柔情。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道：“放心，我不会真的与全世界为敌。我只是……需要让他们，学会敬畏。”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只是笑话。”
“而现在……”他牵起她的手，“我们离开这里。江城，己经不再安全了。”
“去哪？”
“去一个，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萧尘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去我们的，新家。”
话音刚落。
一阵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引擎声，从夜空中传来。
苏婉清抬头望去，只见一架通体漆黑，外形充满了科幻美感，如同幽灵般的飞行器，无声无息地，悬停在了天台的上空。
飞行器底部，一道柔和的光束投下，舱门，缓缓开启。
那超越了当今世界所有科技造物的完美造物，就那样静静地，停泊在月光之下，仿佛一尊来自未来的神祇。
萧尘牵着苏婉清，一步步，走进了光束之中。
在他们的身影，即将消失在舱门前，萧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座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看了一眼，那片他曾经用生命去守护的，土地。
他的眼神，平静，而又漠然。
从今夜起。
萧尘，唯一的敌人，不再是星空彼岸的神明。
而是，这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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