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念伊刚开完会走出公司大楼，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
她心里咯噔一下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低沉的男声，简单几句话，却让她浑身一颤。
原来是澹云天杀了肖红被带走调查了。
澹念伊指尖骤然收紧，手机壳硌得掌心生疼，挂了电话，只觉得一阵堵心，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她几乎是魂不守舍地开车回了外公家，车子在巷口停下时，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稳住心神。
电动门打开，外公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晒太阳，看到她回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喜悦。
“外公，”澹念伊的声音有些沙哑，“澹云天他……出事了，被警察带走了。”
外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他那双布满皱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种复杂的神情，不是悲伤，也不是惊讶，而是一种近乎解脱的冷漠。
外公缓缓地拄起身边的拐杖站起身，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岁月的沉重。
“澹念伊路上遇到肖红…他杀了她……”澹念伊道。
“报应”两个字从外公干瘪的嘴唇里挤出来，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冷意。
外公将拐杖重重地顿在地上，发出“笃”的一声闷响，像是在为这句迟来的审判敲下句点。
澹念伊看着外公微微颤抖的手，和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深藏多年的恨意，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院子里的阳光明明很暖，她却觉得浑身冰冷。
回忆仿佛一瞬间涌上心头，那个从小下了班就给她买棒棒糖的父亲也曾经对她关爱过。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澹云天变成了在商场上叱咤风云、不择手段、抛妻弃女的人？
他为了名利，为了金钱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终究还是栽了。
只是没想到，外公的反应会是如此平静，平静得近乎不似寻常。
外公没有再说话，只是拄着拐杖，慢慢地转身，一步一步地挪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澹念伊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看着地上被阳光拉长的影子，心里五味杂陈。
她追着外公回到房间，外公由私人医生扶着躺下。闭着眼说了一句：明天去你妈妈墓地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想必你妈妈听到这个消息应该高兴。
她望着外公枯瘦的手搭在锦被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窗帘缝隙漏进的光刚好落在床头柜的相框上，妈妈穿蓝色连衣裙的笑脸在玻璃下泛着柔光。
"外公..."她蹲下身握住那只手，指腹触到老人手背上凸起的青筋，像老树根在皮肤下蜿蜒。
私人医生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医疗箱，金属器械碰撞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外公喉间发出轻微的喘息，眼角沁出浑浊的泪：你妈妈这一生太委屈…她的脾气和我一样执拗。若我们其中有一个人服软也不至于这样。
外公的这句话让她鼻尖猛地一酸，泪珠砸在交握的手背上，溅开细小的水花。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自从母亲去世，外公的身体大不如从前。
"明天我去买束白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妈妈最喜欢那种小小的白菊。"
外公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瞳孔里映着她的影子，像两潭深不见底的老井。
医生轻轻带上门，房间里只剩下祖孙二人的呼吸声。
她替外公掖好被角，忽然想起小时候妈妈总说，外公的怀抱是世上最安稳的港湾。
此刻她伏在床边，听着老人渐趋平稳的呼吸，眼眶又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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