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奎倒台的风波，在虞氏集团内部持续发酵。虞宏远为了撇清关系，展现“大义灭亲”的姿态，甚至主动向监管部门提供了一些不痛不痒的“线索”，试图将所有的罪名都牢牢钉死在赵奎一个人身上。
老宅里的气氛也因此变得更加微妙。虞宏远疑神疑鬼，加大了对自己派系的清洗和管控，对大哥虞辰那边的试探和打压也愈发明显。虞笙冷眼旁观着这狗咬狗的戏码，心中只有一片冰冷的嘲讽。
在赵奎被正式批捕的第二天，虞笙接到了沈瑾的电话。这一次，他用了正式的号码。
“下楼。”电话那头，他的声音简洁有力，带着惯常的命令口吻。
虞笙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看到楼下路边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迈巴赫，林特助正站在车旁，目光平静地望向她窗口的方向。
她微微蹙眉。他越来越不避讳了。
但想到他们如今的“盟友”关系，以及他确实提供了关键“玩具”的事实，虞笙没有犹豫太久，换了身衣服便下了楼。
林特助为她拉开车门，沈瑾果然坐在后座。他今天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没有系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慵懒的矜贵。他正看着膝上的平板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数据图。
虞笙在他身旁坐下，车辆平稳地驶离虞家老宅。
“去哪儿？”她问。
沈瑾没有抬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淡淡回道：“吃饭。”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位于顶楼的私人餐厅。餐厅环境极佳，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仿佛将整座城市的繁华都踩在脚下。餐厅里没有其他客人，显然是被包场了。
侍者安静地布好菜，便躬身退下，将空间完全留给他们两人。
沈瑾终于放下平板，拿起刀叉，动作优雅地切着盘中的牛排。他没有立刻说话，仿佛真的只是来享用一顿晚餐。
虞笙也不急，小口吃着面前精致的餐点，心思却全在对面的男人身上。她知道，这绝不会是一顿简单的饭。
果然，当餐后甜点被送上来时，沈瑾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抬起眼，目光落在虞笙身上。餐厅柔和的灯光在他眼底投下深邃的阴影，让人看不清真实情绪。
他身体微微后靠，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着她，缓缓开口：
“玩得开心吗？”
同样的问句，与上次在主桌上问她时一模一样。但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那时的探究和审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了然的、仿佛分享秘密般的默契，以及一丝隐藏极深的、近乎宠溺的纵容。
虞笙握着甜品勺的手指微微一顿。
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脸上绽开一个甜美无害的、符合她外在年龄的笑容，声音软糯：
“多谢沈总给的玩具。”
她没有首接回答开不开心，但这句话本身，以及她此刻轻松甚至带着点俏皮的态度，己经是最好的答案。她承认了赵奎的事情是她做的，并且，她很享受这个过程。
沈瑾眼底的笑意深了些，那是一种看到同类般的愉悦。
“手法很漂亮。”他评价道，语气带着一丝赞赏，“借力打力，一击即中，还没脏了自己的手。”
他的夸赞很首接，却让虞笙心中警铃微作。他看得太透彻了。
“沈总过奖了。”虞笙垂下眼睫，用小勺轻轻搅动着杯中的甜品，“不过是顺势而为，比起沈总运筹帷幄，不值一提。”
她在试探他更深层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看她“玩玩具”吗？
沈瑾低笑一声，没有接她的话，而是话锋一转：“虞宏远最近日子不好过。”
虞笙动作不停，语气平淡：“是吗？看来赵奎知道的不少。”
“断他一臂，总是会疼的。”沈瑾的目光掠过她看似平静的脸，“不过，这只老狐狸警惕性很高，很快就会反应过来，开始排查内鬼。”
“那就让他查好了。”虞笙抬起眼，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查得越乱，漏洞越多。”
她丝毫不惧。所有的线索都被她巧妙地引向了别处，虞宏远就算把公司翻个底朝天，也查不到她头上。
沈瑾看着她眼中那与他如出一辙的冷静与狠戾，心中那股躁动的、想要将她彻底占有的欲望再次翻涌起来。他的笙笙，应该就是这样，与他并肩，俯瞰这混乱的人间。
“下一个目标，想好了吗？”他问，语气随意得像是在讨论明天吃什么。
虞笙放下甜品勺，拿起旁边的水杯，抿了一口，才缓缓说道：“不急。让子弹再飞一会儿。我叔父现在疑心最重，动他身边的人，容易引火烧身。”
她顿了顿，看向沈瑾，眼中带着一丝狡黠：“而且，我觉得，或许可以先给他找点别的‘乐子’，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
“哦？”沈瑾挑眉，似乎很感兴趣，“比如？”
“比如……”虞笙唇角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让他最疼爱的女儿，再受点刺激？”
虞婉。
那个前世亲手将刀捅进她身体的堂姐。
沈瑾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他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对虞婉的厌恶和算计，非但没有觉得她心机深沉，反而更加欣赏。
“需要我做什么？”他首接问道。
“暂时不用。”虞笙摇摇头，“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沈总的‘玩具’，还是留到关键的时候再用。”
她这是在表明，她并非完全依赖他，她有自己的能力和计划。
沈瑾深深地看着她，没有坚持。“好。”他应道，随即拿起桌上的红酒瓶，往她面前的空杯子里倒了少许醇红的液体。
然后，他举起自己的酒杯，向她示意。
“预祝，”他看着她，眼底暗流涌动，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下一次，玩得更开心。”
虞笙看着杯中晃动的红色液体，那颜色，像血，也像她昨夜涂过的口红。
她端起酒杯，与他轻轻碰杯。
玻璃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空旷安静的顶楼餐厅里，如同某种隐秘的盟约被再次敲定。
“承沈总吉言。”她微笑着，将杯中那少许红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灼热。
她知道，从她喝下这杯酒开始，她与身边这个男人的羁绊，将越来越深，越来越难以切割。
但，那又如何？
只要能复仇，即便前方是万丈深渊，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跳下去。
并且，拉上所有仇人，一起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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