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店内，时间仿佛被冻结。
老爹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刚才那倾注全部意志与混乱魔力的一击几乎抽空了他。特鲁慌忙扶住他，巨大的身躯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小玉紧紧抱着成龙受伤的手臂，看着墙上那个凭空消失、边缘光滑得可怕的孔洞，小脸煞白，眼中充满了后怕与难以置信。
成龙强忍着手臂传来的剧痛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麻痹感，挣扎着想要再次站起来，将小玉和老爹护在身后，尽管他知道这完全是徒劳。
凌虚的目光从墙上那个孔洞缓缓移回，再次落在那几乎虚脱的老爹身上。那双虚无之眸中，那丝极淡的“兴趣”似乎延长了微不足道的一瞬。
“以这个世界的魔法层次而言，能触及到‘能量本质干涉’，而非停留在简单的符号与咒语层面，”他平淡地开口，如同在评价一件实验品，“你的天赋，确实浪费在那些浅薄的正气魔法上了。”
他的话如同冰冷的刀，再次刮擦着老爹几近崩溃的神经。否定其一生信仰，却又承认其天赋，这是最残忍的诛心。
然而，凌虚似乎并没有进一步逼迫或招揽的意思。那丝“兴趣”如同微弱的火星，闪烁了一下，便迅速湮灭在他永恒的虚无之中。
他缓缓环视这片狼藉不堪、弥漫着魔法残渣与恐惧气息的空间，目光最后扫过严阵以待却绝望的成龙，惊恐的小玉，以及油尽灯枯的老爹。
“无趣。”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仿佛刚才那场险些夺走人生命的冲突，那试图篡改世界规则的举动，那抛出的惊世骇俗的提议，都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并且未能让他尽兴的游戏。
“你们的反抗，你们的信念，脆弱得如同尘埃。”他陈述着事实，没有嘲讽，没有轻蔑，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绝对的漠然，“毁灭你们，或者改变你们，对我而言，并无区别。只是此刻，吾暂未有此兴致。”
他的身影开始变得略微模糊，周身的虚无雾气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将他与这个现实空间的距离悄然拉远。
“记住，”他的声音变得缥缈，仿佛从另一个维度传来，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规则力量，“‘正义魔法’于此世之根基己被吾弱化。试图修复它，或者试图寻找对抗吾的方法……”
“……只会带来更彻底的绝望。”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彻底淡化，如同水墨融入虚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那墙上恐怖的孔洞，满地的狼藉，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冰冷死寂的气息，证明着他曾降临于此。
压迫感骤然消失。
噗通！
成龙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捂着手臂痛苦地喘息，那被虚无之气擦过的部位，不仅骨骼疑似裂开，更残留着一种可怕的冰冷与虚弱感，仿佛那部分的“生命力”都被永久抽走了一部分。
“龙叔！”小玉哭着扶住他。
“先生！成龙！”特鲁急忙将老爹扶到椅子上，又跑过来查看成龙的伤势。
老爹瘫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嘴唇哆嗦着，一遍又一遍地试图回忆某个最基础的驱魔咒语，却发现自己记忆中的咒文变得支离破碎，难以连贯，甚至对魔法本身的感觉都变得陌生而滞涩！巨大的挫败感和恐惧淹没了他。
“没了……感觉不到了……正气的流动……”他喃喃自语，老泪纵横，“他……他改写了规则……”
“老爹！”成龙忍着剧痛，焦急地喊道，“振作点！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办法？”老爹绝望地摇着头，声音嘶哑，“怎么对抗能随手修改世界规则的存在？他的力量层次……己经完全超出了老爹的理解……我们甚至无法理解他是什么……”
小玉看着痛苦不堪的龙叔和崩溃绝望的老爹，又想起凌虚那漠然的眼神和那句“去未来接你”的话语，小小的身躯因复杂的情绪而颤抖。恐惧、愤怒、一丝荒诞的羞怯，还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交织在一起。
古董店内，陷入了一片死寂的绝望之中。
而此刻，凌虚的身影己悄然出现在数条街区之外的一座摩天楼顶巅。
狂风呼啸，吹动他银色的长发与古老的衣袍。他俯瞰着脚下这座灯火璀璨、依旧在有序运转，却己有细微的混乱和恐惧在暗流涌动的城市。
他的目光淡漠地扫过远方——那是恶魔波刚所在山脉的方向，隐约传来轻微的地动；瞥过天际，一丝不自然的雷云正在汇聚，属于中苏；感知中，大洋深处、沙漠之中、乃至月球背面，那些恶魔们正在欢欣鼓舞地复苏力量，扩张势力。
这一切，都清晰地倒映在他那双虚无的眸子里，却激不起丝毫波澜。
“玩具……”他低声自语，仿佛在给这个世界的一切下着定义，“暂时，还有点趣味。”
他的身影在楼顶缓缓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魔主兴尽而去，徒留满城风雨，与一颗深埋于绝望之中的、微小却未曾完全熄灭的火种。
那火种，名为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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