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快了，马上就好！”赵玉田赶紧蹲下身，重新拿起扳手。
“别换了。”刘飞淡淡地说道。
赵玉田一愣，抬起头。“啊？”
“我说，别换了。”
刘飞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赵玉田，你觉得你天天在家鼓捣这点玩意儿，有出息吗？”
赵玉田被问住了，握着扳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给你个机会。”
刘飞开口。
“一水哥的养殖场，最近不是扩大规模了吗？买了几台新货车，专门往城里送货。”
“缺个司机。”
“活儿不累，就是每天跑一趟城里，工资比在家种地高得多。”
“每个月还有各种补助，年底有分红。”
这话一说完，赵玉田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刘一水的养殖场现在可是象牙山村的头号产业，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进去干活啊！
尤其是司机这个岗位，那可是个美差！
天天能开着车进城，体面又赚钱，说出去脸上都有光。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飞哥！真的假的？”赵玉田激动地站了起来，手上的油都忘了擦。
“我能拿这事儿跟你开玩笑？”刘飞面无表情。
“那……那需要啥条件？”赵玉田搓着手，一脸期待。
刘英也替他高兴，拽了拽他的胳膊，小声说。
“我哥介绍的，肯定没问题！你快答应啊！”
赵玉田也觉得是这个理，刚想开口答应。
刘飞却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条件，就一个。”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首首地盯着赵玉田。
“和我妹妹刘英，断了。”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赵玉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刘英也傻眼了，她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你说什么呢！”
刘飞不看她，只是盯着赵玉田，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前途和女人，你自己选一个。”
“要么，你去一水哥那儿当司机，拿高工资，以后在村里抬头挺胸。”
“但前提是，不准再跟我妹妹来往。”
“要么，你继续在家种你的地，修你的破车，跟我妹妹谈你的恋爱。”
“二选一，你自己决定。”
空气仿佛凝固了。
赵玉田的脑子嗡的一下，彻底懵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刘飞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这是一道送命题啊！
刘英急得眼圈都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拉着刘飞的胳膊，带着哭腔。
“哥！你凭什么啊！你这是干什么呀！”
“你闭嘴！”刘飞呵斥道，“这事儿没你说话的份儿！”
他就是要看看，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赵玉田这个男人，到底有几分真心。
赵玉田看着刘英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扳手往地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他抬起头，首视着刘飞的眼睛，刚才那股嬉皮笑脸的样子荡然无存。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飞哥，这活儿，我不干。”
他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刘英愣住了。
刘飞也有些意外。
“你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
赵玉田往前站了一步，把刘英护在自己身后。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地没了可以再种，钱没了可以再挣。”
“但媳妇要是没了，我去哪儿找？”
他梗着脖子，一字一句地说。
“我赵玉田是没多大出息，是有点吊儿郎当，但我知道啥叫爷们儿！”
“为了个工作就把自己喜欢的姑娘给卖了，那不成王八蛋了吗？”
“这地我种着挺好，踏实！”
刘英听着赵玉田的话，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流了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伤心的泪，是感动的泪。
她没想到，平时那么不着调的赵玉田，关键时刻能说出这么一番话。
刘飞看着眼前的赵玉田，心里也有些触动。
这小子，虽然浑身是毛病，但骨子里还算是个男人。
不过，测试还没结束。
刘飞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反而更加冷冽。
“说得比唱得好听。”
“万一，我是说万一。”
“有一天不是我逼你，是刘英她自己看不上你了。”
“觉得你没出息，主动要跟你分，你怎么办？”
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更诛心。
赵玉田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后的刘英就抢先一步，大声喊了出来。
“我不会！”
她一边抹眼泪，一边走到赵玉田身边，紧紧地挽住他的胳膊，像是宣示主权一样。
“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不管他有钱没钱，有出息没出息，我都跟他过！”
赵玉田看着身边的刘英，心里一热，反手握住她的手。
他也看着刘飞，斩钉截铁地说道。
“飞哥，你放心，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
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看着刘飞，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
那一刻，刘飞忽然有点羡慕。
这种两个人站在一起，对抗全世界的感觉，真好。
他想到了自己和王小蒙。
如果自己也面临这样的选择，会不会有他们这样的勇气？
王小蒙又会不会像刘英这样，坚定地站在自己身边？
他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算了。
当什么恶人。
刘飞紧绷的脸，终于缓和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算你过关了。”
赵玉田和刘英都愣住了。
“哥，你……”
“我什么我。”
刘飞没好气地白了赵玉田一眼。
“明天自己去一水那儿报到，就说我让你去的。”
“要是干不好，给我丢人，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幸福来得太突然，赵玉田和刘英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飞……飞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刘飞不耐烦地说道。
“工作给你，我妹妹，你也得给我照顾好了！听见没？”
“听见了！听见了！”
赵玉田这才反应过来，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他抓着刘英的胳膊，笑得合不拢嘴。
“英子！你听见没！飞哥答应了！”
刘英也是破涕为笑，用力地点着头。
刘飞看着他俩那傻样，摇了摇头。
他对刘英说：“你，赶紧回家换身干净衣服，一会儿跟我进城。”
然后，他不再理会这两个腻歪在一起的人，推起自己的自行车。
“我先去趟小蒙家。”
刘飞骑着他那辆二八大杠，车链子被蹬得哗啦啦响。
他心里还回味着刚才赵玉田和刘英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别说，还真有点羡慕。
他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去。
想那些没用的干啥。
王小蒙，他要定了。
谁也别想跟他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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