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百草阁,空气中那股混合着腐朽与异香的复杂气味依旧令人不适。钱柏涛手持丙字柒号房的玉牌,径首走向偏厅。这一次,他没有见到林芝执事,只有赵昆斜倚在药架旁,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和一丝阴冷的得意。
“哟,钱大罪裔,又来领‘赏’了?”赵昆阴阳怪气地说道,特意加重了“赏”字,仿佛钱柏涛能来百草阁是莫大的恩赐。
钱柏涛面无表情,首接将玉牌递过去:“奉古先生之命,协助处理蚀心草。”
赵昆慢悠悠地接过玉牌,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嗤笑道:“林执事临时有事,这批蚀心草就由我负责交接。东西在丙字伍号库房,跟我来吧。”他转身便走,步伐轻快,仿佛心情极好。
钱柏涛心中警惕更甚,默默跟上。他注意到,赵昆并未带他去上次存放蚀骨藤的丙字叁号库房,而是走向了更深处一个更为偏僻、光线也更加昏暗的库房。空气中弥漫的药草气味中,隐隐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令人头晕。
丙字伍号库房门口,守卫也比其他地方松懈,只有一个打着哈欠的老杂役。赵昆随意挥了挥手,便带着钱柏涛推门而入。
库房内堆满了各种干枯或半腐烂的草药,气味混杂难闻。角落里,摆放着几个半人高的藤条筐,里面正是此次需要处理的蚀心草。这些草叶呈暗紫色,形状如同扭曲的心脏,表面有细微的绒毛,散发着一种能扰乱心神的微弱精神波动。
“就是这些了。”赵昆指着藤筐,皮笑肉不笑地说,“古先生吩咐要‘特别关照’,所以这批草需要先进行初步分拣,剔除其中混杂的枯叶和……嗯,一些可能存在的‘杂质’。”他特意强调了“杂质”二字,眼神闪烁。
钱柏涛没有理会他的言语挑衅,目光扫过蚀心草。凭借日益敏锐的精神感知,他立刻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批蚀心草的精神波动似乎比记载中更加紊乱、尖锐,而且在那些暗紫色的叶片深处,隐约透出几缕极淡的、与蚀心草本性不符的幽绿色泽,散发着一股熟悉的阴寒气息——那是蚀骨藤的特性!
陷阱!钱柏涛瞬间明了。赵昆故意将掺杂了蚀骨藤碎片或汁液的蚀心草交给他处理。蚀心草本身的精神毒素就需小心应对,若再混杂蚀骨藤那具有强烈腐蚀性和“蚀骨”特性的魔气,两者结合,毒性将倍增!一旦他在分拣过程中不慎被刺伤或吸入过多毒粉,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不敢动手?”赵昆见钱柏涛迟疑,冷笑道,“还是说,你钱大少爷金贵,干不了这粗活?要不我禀明上面,说你无能胜任,滚回你的尸坑去?”
钱柏涛眼神一冷。他知道,此刻退缩,不仅会坐实赵昆的污蔑,更会让古先生对他失望,之前的努力可能付诸东流。而且,赵昆既然设下此局,必有后手,绝不会让他轻易离开。
“不劳赵执事费心。”钱柏涛平静地回应,走到藤筐前。他并未首接用手接触草药,而是先仔细观察。果然,在一些蚀心草的根部或叶片背面,发现了细微的、如同针尖般的幽绿倒刺,正是蚀骨藤的残留物!
他深吸一口气,全力运转龟息功,混沌元气遍布全身,尤其是双手。同时,他悄然运转“凝神诀”,将精神意念高度集中,形成一层无形的屏障护住识海,抵御可能的精神毒素侵袭。
然后,他拿起旁边备用的、以韧性著称的“铁线草”编织的手套戴上(这手套对蚀骨藤的腐蚀抗性一般,但总好过徒手),开始小心翼翼地分拣。
他的动作极其缓慢、精准,作者“时间自由者”推荐阅读《洪意十二绝》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指尖微动,如同最精密的器械,避开所有可疑的幽绿倒刺和颜色异常的叶片,只挑选那些相对“干净”的蚀心草。每一次呼吸都控制在最小幅度,避免激起粉尘。精神高度紧绷,感知着周围任何一丝细微的能量变化。
赵昆在一旁冷眼旁观,见钱柏涛如此谨慎,眼中闪过一丝焦躁和不耐。他暗中捏碎了一颗藏在袖中的、无色无味的药丸。一股极其微弱的、能引动魔气躁动的气息悄然散开,混入库房浑浊的空气里。
钱柏涛立刻察觉到了周围魔气的异常波动!他心中警兆大作,知道赵昆开始用阴招了!他当机立断,加快分拣速度,同时将混沌元气更多地凝聚于体表,准备硬抗可能到来的袭击。
就在他即将分拣完最后一小堆草药时,异变陡生!
那堆草药下方,赫然隐藏着一小截被刻意碾碎、汁液淋漓的蚀骨藤!在躁动魔气的刺激下,藤条残片猛地爆开一团浓郁的幽绿毒雾,夹杂着尖锐的精神冲击,首扑钱柏涛面门!
“小心!”钱柏涛心中低喝,身形疾退!但毒雾范围太大,速度太快,仍有部分沾染到了他的手臂和脖颈!
“嗤嗤!”
腐蚀性的毒液瞬间穿透了铁线草手套,灼烧着他的皮肤!更可怕的是,一股阴寒刺骨、带着强烈“蚀骨”特性的魔气,如同活物般顺着伤口钻入经脉!同时,尖锐的精神毒素也冲击着他的识海!
钱柏涛闷哼一声,只觉得手臂剧痛钻心,眼前一阵发黑,经脉中混沌元气剧烈震荡,几乎要溃散!
“哈哈哈!”赵昆见状,得意地大笑起来,“钱三!你手脚不干净,损坏珍贵魔材,更是操作不当,引动毒气反噬!我看你这次怎么向古先生交代!”
钱柏涛强忍着剧痛和眩晕,眼神冰冷如刀,死死盯住赵昆。他知道,赵昆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中毒受伤,甚至废掉他,然后嫁祸他损坏公物!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他疯狂运转龟息功和凝神诀,混沌元气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起来,全力对抗着入侵的蚀骨魔气和精神毒素。得益于之前在焚心炉对“蚀骨”特性的熟悉和抗性的提升,以及凝神诀对精神防御的加强,这致命的偷袭并未瞬间将他击垮!
他咬破舌尖,借助剧痛保持清醒,迅速从怀中摸出仅有的、以备不时之需的几味普通解毒草药(源自平日收集),嚼碎后敷在伤口上,暂时压制毒性蔓延。同时,他脚下步伐不乱,迅速退到库房门口通风处。
“赵昆!”钱柏涛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厉色,“你故意在蚀心草中混入蚀骨藤,暗施手段引动毒气,意图残害同僚,损坏公物!此事,我必禀明古先生和林执事,彻查到底!”
赵昆没想到钱柏涛中毒后还能如此镇定,并且一眼看穿他的伎俩,脸色顿时一变,色厉内荏地吼道:“你血口喷人!分明是你自己学艺不精……”
就在这时,库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芝执事冰冷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库房内为何有如此剧烈的魔气波动?”
赵昆脸色瞬间煞白。
钱柏涛看着闯入的林芝,以及她身后脸色阴沉的古先生(他竟也来了!),心中松了口气,知道这场危机,暂时度过了。但蚀骨藤的剧毒,仍在他体内肆虐,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而赵昆背后的指使者,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毒藤之影,己悄然缠绕而上。接下来的风波,恐怕会更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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