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宵禁，陆筝绕路波斯店铺，回到了客栈。
月色清白，映着连绵起伏的山峦。
没到门口便听见孟早早的咒骂。
“这个小贱人，这么久都不回来，衣服也没洗，是想造反？”
“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说曹操曹操到。
“孟小姐，我回来了。”
“好啊，你长本事了，竟敢将本小姐丢在客栈一整日。”
说着她一巴掌就要扇下去。
陆筝头一偏，想躲开，但还是被她的长指甲刮到了一点。
“早早，你干什么？”乐言尖叫起来，这一夜，注定要鸡飞狗跳。
陆筝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长相思的曲子沿着水面荡了过来，几艘游船不歇息地在水中游荡，好似在救水中青色的月亮，船上的贵族们在夜色中歌舞升平，头顶的乌云才不管底下的闹腾，一心吞噬着残月。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说道：“孟小姐，你要的胭脂卖光了，我托店铺老板再进一些，他说仓库在郊外，来回得一天，这才等到了天黑。”
孟早早像一只公鸡，高傲地抬着头，死不认错“那，那也是你的问题，谁叫你不趁早解释，白挨了这一打”
“没关系，孟小姐，我一介布衣，挨点打没事。您明天可还有想要的，我出去买。”
泪珠在她眼里打转，乐言觉得孟早早这次太过分了。
“兰亭食荟的烧鸡，逍遥楼的逍遥酒，听小二说不错。”
她勾唇，不怀好意地看着陆筝，这几个地方分别在城东和城西，相隔千里。
“孟早早，你别太过分了，都是同学，何必如此针对她？”
“谁和这贱民是同学。”她漫不经心摸着自己的发髻，没戴仆从，她只能自己学着扎，“要不是她不会盘发，我的发型本应该更加好看的。”
“你搁这报菜名呢，能不能讲点道理。没人有义务照顾你，陆筝她不是你的仆人。”
乐言拍了拍陆筝的肩膀，抓起她的手，要带她离开，一滴泪毫无征兆的滴落在了他手背。
只见她抬起头，强忍着泪，“没关系的，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乐言，我可以的。”
乐言的心湖好像被投入了一颗石子，复杂地看向倔强的陆筝。
“我明日再出门，只是这两个地方排队要很久，恐怕也得天黑才回。”
孟早早大发慈悲地不再作妖：“没事，不着急。不过你买不到就别回来了。”
*
接连几日，陆筝借口代购，早出晚归，孟早早都没怀疑。
是日，与楚昭追踪五石散时偶遇乐言。
“楚昭，你疯了，竟然带着女的追查这么危险的事情，行差踏错半步，一切都会毁于一旦。”
“乐言，你的偏见太深了，陆筝在鸣龙学院的表现有目共睹，谋略上她不输贺颜，更甚于你我。
“可她终归是女子。”
想起那天陆筝被孟早早欺负得落泪，他就心疼，他确认这一定是楚昭逼她一起查案的。
看到陆筝对自己苦笑摇头，犹豫地说自愿的时候，他的这种想法就愈发确定了。
说出的话却伤人。
“可她终归是女子······更何况她的身份···真的有资格知道这些机密吗？”
“她是我们的朋友。”
“好，好吧。劝不动你们，但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孔教习今晚会来视察，你们自求多福吧。”
“她怎么会突然来···”
楚昭的疑问也是陆筝的想法。
陆筝皱眉，这个不是个好消息。
“嘘···来了。”陆筝扯了扯二人的衣袖，示意安静。
一辆粪车缓慢驶来，三人捂住口鼻。
“行动。”陆筝举手示意准备，待到车子穿过人潮涌动的闹市，开口指挥。
二话不说，楚昭举起弓弩对着马身一射，马儿受惊，将整辆车带翻在地，挣脱了缰绳，朝着城门狂飙。车夫从牛粪中站起，眼睛糊了屎。抽出一根信号烟花，欲要点燃。
“去啊。”乐言自认倒霉踏着满地脏污，从那人手中夺了信号弹，随后打晕了他，拖入一间破房子。
“啊啊啊”屋子里传出惨叫。
陆筝率先绕满地粪堆，行至车主，仔细观察。“找到了，在车底的暗格。”
楚昭跟了上来，伸手去摸车底，掏出几包粉末，嗅了嗅。“是五石散没错。”
“问过了，死活不说。”乐言指了指被捆在柱子上的车夫，还想再给他一鞭子。
“估计一家子性命都在背后的主子手中捏着。”陆筝不忍地开口，及时制止了他。
“算了，别为难他了，先关着。”
“可他是唯一的线索。”乐言有些不满。
“听陆筝的。”楚昭斜了他一眼，乐言不再说话。
陆筝眼神坚定，快速决定：“启动第2个方案。”
“好。”楚昭无条件支持。
“什么第2个方案？”乐言一头雾水，不知道二人在密谋什么。
陆筝：“把粉包都藏好了，然后留下一封信约下城外破庙见面，同一时间让裴寅带兵围剿。”
“裴寅？他不是岭南王的人吗？”
没时间了，陆筝和楚昭带着一脸疑惑的乐言离开了这里。
一路小贩叫卖，几人无暇顾及。
“德之术，曰，勿坚而拒之。许之则防守，拒之则闭塞。高山仰之可极，深渊度之可测，神明之位德术正静，其莫之极，右主德。”
三人来到兰亭会的包厢，与贺颜商议拉拢裴寅之事，贺颜说了上面的话。
“装啥呢，说人话。”楚昭是学渣听不懂，乐言也是。
“这个孔教习教过，意思是以德服人，让裴寅心悦诚服，去与他沟通，了解他今日的境地如何，为他想一条退路与正途。”陆筝声音轻柔，解释起来也比较好懂。
“他自己选择了岭南王这个反贼阵营，还要我们给他擦屁股？”乐言气愤。
“不管他是有难言之隐还是明知故犯，不可否认的是，要扭转局势，他是关键。”
“不如这样，我没见过他，就在兰亭会，我与他细说，想必他戒心也会降低。”
“好主意。”乐言眼睛一亮，他有些后悔不早点让陆筝出来帮忙。
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己经对陆筝越来越信任和佩服，就好像她就是他们的指挥。
“不可。”
“不可。”
另外两道声音响起。
“放心吧，这样，你们在隔壁，我若遇危险，摔杯为号。”
陆筝安抚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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