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揉碎的棉絮，漫过七窍堂后山的石阶。张三疯踩着露水往前走，净灵劲不自觉地在足底流转，将沾在鞋上的泥点震落——经过昨夜的“渡厄”，他对气劲的掌控又精细了几分，连这种细微的调节都能随心而动。
“等等我。”凌霜提着药箱从后面追上，鬓角沾着片草叶，被晨风吹得轻轻颤动。她将一个油纸包递给张三疯，“刚从灶房拿的，热乎的米糕，你垫垫肚子。”
张三疯接过来，指尖触到油纸的温热，心里也跟着暖起来。“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昨夜守着李大叔，没合眼吧？”
“李大叔后半夜就醒了，小石头他们陪着呢。”凌霜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倒是你，耗了那么多劲，不多歇歇？”她的柔水诀顺着指尖溢出，轻轻拂过张三疯的后颈，像道清凉的溪流，驱散了他残存的疲惫。
张三疯咬了口米糕，甜香混着米香在舌尖散开。“歇过了，现在浑身轻快。”他没说谎，丹田处的净灵劲比往日更活跃，流转间带着种生生不息的韵律，像是初春的草木在土里蓄力，随时要破土而出。
两人并肩走着，晨雾在他们身边缓缓流动，衣袂相触的瞬间，会激起细碎的气劲涟漪——张三疯的净灵劲带着淡淡的金芒，凌霜的柔水诀泛着莹白的光，两种气劲交融处，竟凝出几颗细小的露珠，滚落时还闪着七彩的光。
“你看。”凌霜指着那些露珠，眼里映着晨光，“你的净灵劲好像真的不一样了，以前是纯粹的亮，现在带着点暖。”
张三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净灵劲在掌心流转，果然比以往多了分温度。“或许是……救人的时候，心里想着他们能平安，气劲就跟着变了？”他想起李大叔苏醒时，小石头扑进父亲怀里的模样，心里那股柔软的情绪又漫了上来。
“有可能。”凌霜点头，“七窍堂的功夫，本就随心性走。你爹的手札里不是说吗？‘劲由心生，境随心转’。”
说话间，前面传来孩童的笑闹声。小石头和小豆子追着一只彩蝶跑过来，身上的泥垢己经洗净，换了身干净的短打，看起来精神多了。“张大哥！凌姐姐！”小石头举着个花环，献宝似的递过来，“送给你们！小豆子编的，好看吧？”
小豆子躲在哥哥身后，红着脸点头。李大叔拄着拐杖跟在后面，气色好了不少，只是脚步还虚浮。“让你们见笑了，这俩孩子，一好就疯跑。”
“孩子就该这样。”张三疯笑着接过花环，戴在凌霜头上，大小正好。“好看。”
凌霜伸手碰了碰花环，柔水诀轻轻一绕，让花枝更服帖地固定在发间。“谢了，小石头。”
李大叔看着他们，忽然叹了口气：“说起来，还没好好谢过你们。若不是张兄弟的净灵劲，我这条命，还有孩子们……”
“李大叔别这么说。”张三疯打断他，“都是七窍堂的人，理应互相照应。”
“是啊，”凌霜补充道，“赵堂主的事，也是七窍堂的内患，清理了对大家都好。”
李大叔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块玉佩，雕着只展翅的鹤。“这是我家传的东西，不值什么钱，但能安神定气，张兄弟你戴着，或许对修炼有帮助。”他把玉佩往张三疯手里塞，“你别推辞，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张三疯推辞不过，只好收下。玉佩触手温润，上面还留着李大叔的体温。他运转净灵劲探了探，玉佩里竟藏着丝极淡的祥和气劲，与他的净灵劲很合。“那我就多谢李大叔了。”
小豆子忽然指着远处的山道：“爹，你看！是魏先生！”
众人抬头望去，晨雾中走来个穿青布长衫的老者，手里拄着根竹杖，步履轻快。“魏先生怎么来了？”李大叔有些惊讶。
魏先生是七窍堂的供奉，平时深居简出，据说精通卜算，还懂些古阵法。他走到近前，目光在张三疯身上停留了片刻，捋着胡须点点头：“好，好，‘净灵’生‘渡厄’，气劲里藏着仁心，七窍堂有后了。”
张三疯不解：“魏先生谬赞了。”
“不是谬赞。”魏先生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递给张三疯，“这是‘七窍汇灵图’的下半卷，你爹当年只传了你上半卷，说要等你悟透‘护生’之意，才把下半卷给你。如今看来，时机到了。”
张三疯双手接过竹简，入手沉甸甸的。他翻开一看，上面记载的不再是单纯的气劲法门，而是如何将七窍劲融入阵法，以一人之力，护一方安宁。“这……”
“你爹当年就是靠着这汇灵图，在乱世里护住了七窍堂的根基。”魏先生道，“现在传给你，是希望你能做得更好。”他又看向凌霜，“小姑娘的柔水诀与净灵劲相辅相成，往后，还望你们同心协力。”
凌霜郑重地点头：“我们会的。”
魏先生满意地笑了，转身对李大叔说：“你带着孩子先回堂里，我跟张小子说几句话。”
李大叔应了声，带着小石头他们先走了。晨雾渐渐散去，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山道上，将张三疯和凌霜的影子拉得很长。
魏先生指着远处的山峦：“看到那道山脊了吗？像不像七窍堂的令牌轮廓？”
张三疯望去，果然像极了。“这就是七窍堂名字的由来？”
“是，也不是。”魏先生道，“七窍，不止是眼耳鼻舌身意，更是‘仁、义、礼、智、信、忠、勇’七心。你爹当年退出纷争，不是懦弱，是想守住这七心。可惜后来……”他没再说下去，只是拍了拍张三疯的肩膀，“赵堂主丢了‘仁心’，才会走火入魔。你守住了，所以你的净灵劲能生‘渡厄’，这就是境界的提升。”
张三疯忽然明白了。他之前总觉得，境界的提升是气劲变强，现在才懂，真正的精进，是心性的淬炼。就像昨夜，他没想过要提升功力，只是想救人，可气劲偏偏在那时突破了。
“每五章提升一级，不是说气劲要多强，是心窍要多明。”魏先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你现在，算是真正踏入‘净灵境’的中阶了。”
张三疯握紧手里的竹简，又看了看身边的凌霜，心里一片清明。“我明白了。”
魏先生笑了笑，转身慢慢走远，竹杖敲击石阶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晨光里。
“看来，我们又有新东西要学了。”凌霜看着那卷竹简，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张三疯将竹简递给她：“一起学。”
净灵劲与柔水诀再次交融，这一次，金芒与莹白的光缠成了一股，像条彩带，顺着山道往前延伸，仿佛在为他们指引前路。阳光越来越暖，驱散了最后一丝雾气，七窍堂的轮廓在山脚下渐渐清晰，新的一天，新的境界，正等着他们去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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