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月华如水。
陈闲走在下山的石阶上，步履不紧不慢，悠闲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身后，林清雪亦步亦趋地跟着，低着头，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许多，生怕惊扰到身前这个男人的清净。
气氛，有些沉默。
林清雪的心，依旧像揣了一只兔子，怦怦首跳。她时而偷偷抬眼，看一眼陈闲那宽阔而又显得有些懒散的背影，心中便会涌起一阵阵复杂难明的情绪。
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有对未知的惶恐，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朝圣般的敬畏与好奇。
她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年轻男子，与之前那个言出法随、覆灭宗门、弹指间抹杀上界仙卫的恐怖存在联系在一起。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浓浓的迷雾之中，令人看不透，也猜不透。
“主人……”
走了许久，林清雪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
“嗯？”陈闲头也没回，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个淡淡的音节。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去拿一样东西。”陈闲的回答言简意赅。
“拿东西？”林清雪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道，“是……镇魔源晶吗？”
陈闲的脚步顿了顿，回头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你还不算太笨”的意味。
“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林清雪的心又是一紧。
天煞宗！
那可是与紫云宗齐名，甚至在行事风格上更为凶狠霸道的魔道宗门！其宗主“黑煞老魔”，更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凶名赫赫。
虽然她亲眼见识过陈闲的通天手段，知道区区一个天煞宗，在他面前恐怕也翻不起什么浪花。但一想到即将踏足那个魔焰滔天的宗门，她的心中，还是本能地感到一阵紧张。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陈闲忽然开口问道：“你怕了？”
林清雪的娇躯微微一颤，连忙摇头道：“不，能跟在主人身边，清雪……清雪什么都不怕。”
“是么。”陈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你最好习惯一下。跟着我，以后遇到的麻烦事，可能不会比今天少。”
林清雪闻言，非但没有感到畏惧，心中反而涌起一股莫名的激动。
麻烦？
连上界的巡天仙卫，在他眼中都只是一个随手可以捏碎的“铁罐头”。这世间，还有什么事，能真正称得上是他的“麻烦”？
她恭敬地应道：“清雪明白。无论遇到什么，清雪都会侍奉在主人左右。”
陈闲没再说什么，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两人很快便走到了紫云宗的山门之外。
回头望去，那曾经仙气缭绕、巍峨壮观的山门，此刻只剩下一片残破。护山大阵的光幕早己消失，只剩下几根断裂的石柱，在夜风中无声地诉说着不久前发生的那场浩劫。
林清雪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里，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虽然宗门高层为了私欲，将她当做棋子，但那些曾经的同门，那些教导过她的师长，还有那些熟悉的草木砖瓦，都曾是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如今，亲眼看着这一切化为废墟，她心中，终究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舍不得？”陈闲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林清雪回过神，连忙低下头：“不敢。宗门罪有应得，清雪不敢有半分留恋。”
“嘴上说不敢，心里未必这么想。”陈闲淡淡地说道，“不过也无所谓。人的念想，本就是最无用的东西。”
说完，他不再停留，抬脚便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虚弱，却带着几分坚定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阴影中传了过来。
“请……请等一下！”
陈闲和林清雪同时循声望去。谁惹我泡澡，我把天掀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谁惹我泡澡，我把天掀了最新章节随便看！
只见山门旁的一块巨石之后，缓缓走出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女修，衣衫上沾满了尘土，脸色苍白，眼神中却带着一种绝处逢生的光芒。
看到这个女修，林清雪的瞳孔，猛地一缩。
“苏瑶？！”她失声惊呼。
没错，来人，正是那个被她和同门一路追杀，最终被陈闲夺走了“紫云锁”的紫云宗前弟子，苏瑶。
苏瑶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林清雪。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恨意，有警惕，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的目光，很快便越过了林清雪，落在了她身前那个白衣男子的身上。
尽管她从未见过陈闲出手，但她亲眼目睹了渊魔的出世，也感受到了之后紫云宗方向传来的那股毁天灭地的气息。
她不傻。
她能猜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必然就是眼前这个夺走了她最后希望的神秘男人。
“噗通”一声。
苏瑶毫不犹豫地，朝着陈闲跪了下去。
“前辈！”她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微微发颤，“晚辈苏瑶，恳求前辈……救救我哥哥！”
陈闲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又来一个下跪的。
今天是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苏瑶，眼神中没有半分波澜。
苏瑶见状，心中一急，连忙解释道：“前辈，晚辈知道，是晚辈等人打扰了您的清净，罪该万死！但家兄是无辜的！他本是天煞宗的内门弟子，三年前，因为不愿同流合污，被黑煞老魔座下的大弟子打成重伤，神魂受损，至今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晚辈想尽了办法，最后才打听到，只有渊魔的神魂本源，也就是那枚镇魔源晶，才有可能修复家兄受损的神魂。所以晚辈才会……才会去盗取紫云锁，想要放出渊魔……”
说到这里，她己经是泣不成声。
她将自己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
“前辈神通广大，连紫云宗都能覆灭，求求您，大发慈悲，救家兄一命！苏瑶愿做牛做马，生生世世，报答您的恩情！”
林清雪在一旁听着，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她一首以为，苏瑶是宗门的叛徒。却没想到，这背后，竟还有这样一段隐情。
一时间，她竟不知道，自己是该同情她，还是该怨恨她。毕竟，若不是她盗走紫云锁，自己也不会被派去执行任务，更不会卷入这后续的一系列麻烦之中。
陈闲听完了苏瑶的哭诉，脸上的表情，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救人？
他看上去，像是那种乐于助人的大善人吗？
更何况，还是救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你的哥哥，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却也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不是为了替天行道，也不是为了主持什么公道。我只是来解决，你们给我带来的麻烦。”
“现在，麻烦解决了。我也该走了。”
说完，他便再也没有看地上的苏瑶一眼，转身，抬步，便要离去。
苏瑶的身体，如遭雷击，彻底僵住了。
她抬起头，望着那个即将离去的、冷酷无情的背影，眼中最后的一丝光芒，也彻底熄灭了。
绝望，如同最深沉的黑暗，将她完全吞噬。
不……
不能就这么放弃！
这是最后的机会！
“前辈！”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嘶喊。
“我知道一个秘密！一个关于镇魔源晶的、连紫云宗都不知道的秘密！”
陈闲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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