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变幻，斗转星移。
当林清雪再次脚踏实地时，那股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己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新而又带着几分的林间空气。
皎洁的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耳边，是熟悉的虫鸣与夜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
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回到了天煞宗山门外的那片空地之上。
仿佛刚才那场毁天灭地的战斗，以及那个光怪陆离的巢穴空间，都只是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但林清雪知道，那不是梦。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袖上沾染的、尚未干涸的血迹，那是之前在巢穴的威压下，被震出的内伤所留下的痕迹。
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主人，我们……”她定了定神，刚想开口询问接下来的打算，却被陈闲一个抬手的动作，给打断了。
“嘘。”
陈闲的目光，没有看她，而是投向了不远处，那片幽深的密林。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如同猎人看到猎物时，那种饶有兴致的玩味。
林清雪心中一凛，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片树林，在夜色中，安静得就像是一幅静止的画。
可她知道，能让陈闲都露出这种表情的，绝对不是什么寻常之物。
她屏住呼吸，握紧了剑柄，全身的灵力都暗自运转起来，警惕地注视着西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林清雪的耐心快要被耗尽时，那片寂静的密林中，终于，传来了一丝极其轻微的异动。
“沙……”
像是什么东西，踩在了枯叶之上。
紧接着，一个身影，缓缓地，从树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灰色布衣，身材中等的男人。
他的相貌，极其普通，属于那种丢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类型。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误入深山的凡人樵夫。
然而，当林清雪看清他那张脸时，瞳孔，却猛地一缩。
她认得这张脸！
虽然只是在紫云宗的通缉令上，匆匆瞥过一眼。
但她可以肯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天煞宗宗主，“黑煞老魔”座下的大弟子，也是三年前，将苏铭打成重伤，逼得苏瑶叛出宗门的……罪魁祸首！
他怎么会在这里？
天煞宗不是己经被……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了林清雪的脑海。
她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陈闲，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陈闲似乎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扬，给了她一个“你猜对了”的眼神。
林清雪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难道说……
“不愧是……‘湮灭君主’。”
那个灰衣男子，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嘶哑而又低沉，像是两块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他没有理会林清雪，那双看似浑浊的眸子，从始至终，都死死地锁定在陈闲的身上。
他的眼神，很复杂。
有恐惧，有敬畏，有怨恨，但更多的，是一种……棋差一着的懊恼与不甘。
“即便是在这种力量被压制到极限的世界，您依旧能如此轻易地，抹掉我精心准备的‘分身’。”
“夜君，佩服。”
夜君！
他竟然就是夜君的本体！
林清雪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几乎要炸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在巢穴空间里，不可一世的恐怖存在，怎么会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天煞宗大弟子？
“你的演技，还是和以前一样烂。”陈闲看着他，淡淡地说道，“你以为，伪装成这个世界的一个土著，就能瞒过我吗？”
“从我踏入天煞宗，感知到那数千个被抽干的灵魂时，我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的手段，我太熟悉了。那种充满了仪式感的、故弄玄虚的做派，除了你，没谁会那么无聊。”
夜君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
他不再伪装，那双浑浊的眸子，渐渐变得清明，最终，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谁惹我泡澡，我把天掀了 化作了两团如同深渊般，缓缓旋转的黑暗。
他身上那属于凡人的气息，也随之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到了极致，却又让人感觉比山岳还要沉重的……堕落神威。
虽然远不如之前在巢穴空间里那般张狂，但却更加凝实，更加危险。
“我很好奇。”陈闲看着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降临到这个世界的？又是怎么，混进天煞宗的？”
夜君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权衡，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最终，他还是缓缓开口了。
“比你早一些。大概……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下，是十年前。”
“至于怎么混进来的……”他自嘲地笑了笑，“很简单。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宿主’，吞噬掉他的灵魂，取代他的身份，就可以了。”
“天煞宗的那个大弟子，天赋不错，野心也够大，是个很合适的皮囊。只可惜，他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梦寐以求的宗主之位，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方便行事的身份罢了。”
林清雪在一旁听得手脚冰凉。
十年！
这个恐怖的魔头，竟然己经在这个世界，潜伏了整整十年！
而整个修真界，对此，竟无一人知晓！
“原来如此。”陈闲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所以，从一开始，所谓的‘镇魔源晶’，就是你抛出来的一个诱饵。”
“你故意放出消息，让紫云宗知道源晶的存在，又借卫苍澜的贪婪，挑起两宗争端。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帮你解开渊魔的封印。”
“因为，只有渊魔那种太古凶兽的肉身，才能承载你那堕落的本源，成为你构筑‘巢穴’的温床。”
“而天煞宗的数千名弟子，则是你为‘巢穴’准备的，第一份祭品。”
“至于我……”陈闲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我只是一个，被你算计进来的，‘意外之喜’，对吗？”
“你故意留下那根羽毛，又弄出那个漏洞百出的巢穴分身，就是为了吸引我的全部注意力，让我以为，你的目的，就是与我决一死战。”
“但实际上，那只是你用来拖延时间的……障眼法。”
陈闲的语气，始终平淡。
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在夜君的心上。
也将整个事件的脉络，清晰无比地，展现在了林清雪的面前。
这是一个，从一开始，就布下的惊天骗局！
夜君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发现，自己所有的谋划，所有的算计，在这个男人面前，都像是透明的一般，被看了个一干二净。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无力。
“你说的……都对。”他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己经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怒火，“那你猜猜，我费尽心机，把你引开，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这个吗？”
陈闲忽然笑了。
他伸出手，摊开手掌。
在他的掌心，静静地躺着一枚玉简。
正是之前，苏瑶交给他的，那枚记载着九幽玄煞阵阵眼位置的玉简。
看到这枚玉简，夜君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惊慌！
“你……你怎么会……”
“我为什么会知道？”陈闲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夜君，你是不是忘了，那个叫苏铭的小子，是我救的。”
“你以为，我治好他的神魂，真的只是为了，换取这份阵眼图吗？”
“在修复他神魂的同时，我也顺便，‘阅读’了一下，他那段有趣的记忆。”
“比如，他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师尊，也就是天煞宗的宗主黑煞老魔，在三年前，就己经被自己的大弟子，给悄无声息地……取而代之了。”
“再比如，他还在那本残破的古籍上，看到了另一段，更有趣的记载。”
陈闲顿了顿，目光，变得幽深无比。
“那记载说，镇魔源晶，其实是一对。”
“一枚，为‘阳’，镇压渊魔神魂，化为煞脉，为世人所知。”
“而另一枚，为‘阴’，藏于地脉至深之处，镇压着渊魔那庞大肉身的……核心。”
“它，才是整个封印的……关键。”
“你真正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那枚阳属性的源晶。”
“而是藏得更深，力量也更纯粹的……”
“……阴源晶！”
话音落下。
夜君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死灰。
他最大的秘密，被揭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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