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空间里,死寂得能听见灰尘落地的声音。
张队死死盯着江月瑶手里那块己经恢复成黑石头的通讯器,喉咙干涩。
刚才那副遍布全国的血色地图,像一道狰狞的伤疤,深深刻在他脑子里。
“覆盖全国……十几个……”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战栗。
“这他妈的是个什么怪物组织?”
他猛地抬头,看向齐云瑞,语气急切:“这事儿必须马上上报!这不是天海市,甚至不是一个省能处理的问题!”
齐云瑞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江月瑶。
他很清楚,在这种超出常规认知的案件里,传统的办案逻辑己经彻底失效。
江月瑶将那块黑曜石薄片在指尖转了一圈,重新握在掌心,动作随性得像在把玩一颗普通的鹅卵石。
“报告给谁?”她问。
张队一愣:“当然是报给省厅,报给部里!成立联合专案组,全国协查!”
“然后呢?”
江月瑶的目光扫过他。
“让一个可能己经被渗透到高层的组织,知道我们在查他们?”
她掂了掂手里的黑石。
“能搭建起覆盖全国‘加工厂’的组织,你觉得他们的手,只停留在商界和灰色地带?”
这句话,让张队心头刚燃起的火瞬间被浇灭。
他想到了孟青岚晚宴上那些非富即贵的宾客。
也想到了那个叫陈斌的狂热信徒,临死前那种对普通人的极度蔑视。
“你的意思是……”张队的声音艰涩起来。
“烛龙小组,是目前唯一接触到核心,又没有暴露在对方高层视线里的单位。”
江月瑶下了定论。
她看着齐云瑞:“你申请成立这个小组时,权限很高。现在,就是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齐云瑞深吸了一口气,他明白了江月瑶的意思。
他们不能再跟在永恒教屁股后面收拾残局。
他们要主动出击。
“月瑶说得对。”齐云瑞的眼神变得锐利,“从现在开始,‘烛龙’小组的战略必须改变。”
“我们不再是处理单一个案的专案组。”
“而是针对整个‘望云山项目’的,秘密行动队。”
几个小时后。
天海市局一间被临时征用的高级会议室里,气氛压抑。
被解救的三十一名受害者己被妥善安置,正在接受医疗检查和心理疏导。
而那几个被活捉的灰袍邪教徒,则被关押在最深处的秘密审讯室,由重兵看守。
张队刚从审讯室回来,脸色铁青。
“操!”
他一进门,就把手里的记录本摔在桌上。
“一个个嘴比焊死的铁门还硬!除了喊‘为了永恒’,一个字都不吐!”
他看向江月瑶,满脸的挫败:“江大师,你说的没错,常规审讯对这帮疯子根本没用。我怕再审下去,他们也学那个头儿,咬毒自尽。”
江月瑶并不意外。
“他们的神魂都被下了禁制。”
她平静地解释。
“一旦试图泄露核心机密,或者被强行搜魂,禁制就会自动引爆,魂飞魄散。”
“让他们活着,只是为了防止永恒教那边通过魂灯之类的术法,立刻察觉到这个据点己经被端了。”
“那我们怎么办?”张队烦躁地抓着头发,“守着这几个废物,再看着那张地图干瞪眼?”
“不。”
江月瑶走到会议室的白板前,拿起一支记号笔。
她没有画那副复杂的全国地图,只在白板中心,写下三个字。
时墨白。
“他是‘管事者’,是这个项目的操盘手,也是棋盘上最重要的那枚棋子。”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
“我们要做的,不是跟这些小兵小卒耗。”
她转过身,目光依次扫过齐云瑞和张队。
“第一,技术组继续分析那块通讯器,我要那上面所有红点的精确坐标,以及它们之间传递信息的所有记录。我要画出他们的‘物流网络’。”
“第二,张队,”她看向一脸凝重的张队,“审讯暂停。把人给我看好,别死了,也别让他们有机会搞小动作。另外,把这次行动的所有物证整理归档,列为最高机密。”
张队重重点头:“明白。”
“第三,”江月瑶的目光最终落在齐云瑞身上,“时墨白。”
“我要他从出生到现在的全部资料。家庭背景、教育经历、社会关系、资产情况……任何一条信息都不能放过。”
“他是棋手。”
“我们要掀翻棋盘,就必须先了解这个棋手的所有习惯和弱点。”
她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特别是,他在京市的活动轨迹。”
地图上,京市那个红点,亮得像一颗不祥的星。
那里,才是风暴的中心。
齐云瑞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老周,动用一切资源,给我查一个人……”
江月瑶看着他们各自忙碌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逐渐泛白的天空。
“那你呢?”张队安排完任务,忍不住问。
他看着江月瑶的背影,那个不久前还在地下工厂里,以一人之力掀翻邪教据点的身影。
江月瑶没有回头。
“我是清道夫。”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冷酷。
“你们负责定位,我负责清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会议室里只有键盘敲击和偶尔的低声交流。
张队带回来的消息印证了江月瑶的判断,法医在那些邪教徒的牙齿里,都发现了和头目一样的毒囊。
他们就像一群设定好自毁程序的机器人。
而技术组那边,对通讯器的破解也遇到了巨大的阻碍。那东西的加密方式混合了玄学与科技,每破解一层,都需要消耗巨大的算力,进展极其缓慢。
整个“烛龙”小组,仿佛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泥潭。
他们捅破了天,却发现自己根本够不着天。
就在会议室里的气氛压抑到顶点时,齐云瑞的加密手机突然响了。
他迅速接起,只听了几秒钟,脸色就瞬间变了。
那是一种混合了震惊、荒谬和极度凝重的复杂神情。
他放下电话。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怎么了?”张队最先开口,“查到那小子的底了?”
齐云瑞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江月瑶面前,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干涩。
“‘时墨白’这个名字,是假的。”
“我们能查到的公开档案里,这个人不存在。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这个结果,在江月瑶的预料之中。
她看着齐云瑞,平静地问:“然后呢?”
齐云瑞像是需要鼓起巨大的勇气,才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我们……我们通过他上一次入境乘坐的那架湾流G650私人飞机的注册信息,反向追踪到了飞机的所有权。”
“飞机注册在京市一家信托基金名下,而这家基金的实际控制人,是京市一个很古老,很低调的家族……”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眼神复杂地看着江月瑶,仿佛接下来的那个字,有千斤重。
张队急了:“到底是谁?你他妈倒是说啊!”
齐云瑞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个姓。
“江。”
整个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了。
张队猛地看向江月瑶,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江?
是那个江吗?
齐云瑞的声音继续响起,像是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敲下的最后一口钟。
“京市,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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