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丢掉的那个废物啊。
那句话，带着刺，扎进苏清雪的耳朵里。
电梯门在她面前缓缓合拢，最后一道缝隙里，是叶辰那张挂着嘲弄的脸。
金属门彻底关闭，将一切隔绝。
苏清雪的身体靠在冰凉的电梯壁上，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在轻微地发抖。
她低头，看着怀里那份价值五亿的合同。
它的分量，此刻变得无比沉重。
……
苏家别墅，灯火通明。
整个苏家的核心成员都聚集在大厅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浩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他的父亲苏国利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主位上，苏家老太君拄着拐杖，闭目养神，但紧绷的脸部线条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门口传来汽车引擎熄火的声音。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一瞬。
“是清雪回来了！”
苏清雪的母亲李翠兰第一个冲了出去。
苏清雪推开别墅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大厅里这副阵仗。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李翠兰就抓住了她的胳膊，急切地上下打量她。
“怎么样？清雪，你见到天龙集团的人了吗？合同呢？”
苏清雪没有回答。
她穿过人群，走到大厅中央。
她的沉默，让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苏浩的嘴角，甚至己经有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弧度。
完了。
她果然还是失败了。
李翠兰的脸瞬间垮了，指着苏清雪就要破口大骂。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怎么就生了你……”
话音未落，苏清雪将怀里的文件袋，轻轻放在了老太君面前的红木茶几上。
一个薄薄的文件袋。
却让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凝固了。
老太君的眼睛猛地睁开。
李翠兰的骂声卡在了喉咙里。
苏清雪的父亲苏国斌，紧张地吞咽了一下。
“这……这是？”
老太君的声音干涩。
苏清雪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离得最近的一个苏家叔叔，颤抖着手伸向文件袋，抽出了里面的文件。
当他看清第一页上的标题和那个刺目的“伍亿元整”时，他的手一抖，文件险些掉在地上。
“签……签了！”
“五亿！真的是五亿的合同！”
他的惊叫，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炸弹。
“什么？”
“真的签了？”
“快给我看看！”
李翠兰一把推开他，抢过合同，当她看到上面那鲜红的天龙集团公章时，双腿一软，差点首接瘫倒在地。
“我的天……我的天啊……”
她激动得浑身颤抖，看着苏清雪，像是看着一个绝世珍宝。
“清雪！我的好女儿！妈就知道你最棒了！”
周围的苏家人，也瞬间变了脸色。
“清雪真是我们苏家的福星啊！”
“我就说嘛，清雪出马，一个顶俩！比某些只会惹祸的废物强多了！”
“苏家的女诸葛！这下我们苏家要一飞冲天了！”
各种赞美和吹捧，毫不吝啬地向苏清雪涌来。
苏国利铁青着脸，猛地转身，一巴掌狠狠扇在苏浩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让大厅安静了一瞬。
“你这个逆子！看看你妹妹！再看看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苏浩捂着脸，屈辱地低着头，一个字也不敢说。
苏清雪漠然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这群前几天还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亲人，此刻换上了谄媚的笑脸。
她的心底，没有半分喜悦。
“好了。”
老太君终于开口了。
她威严地伸出手。
李翠兰立刻恭恭敬敬地将合同递了过去。
老太君戴上老花镜，一字一句地仔细审阅着合同，特别是最后的印章和签名。
确认无误后，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菊花。
“好！好！好！”
她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
“清雪这次，为我苏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尘埃落定时，老太君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收敛了。
她将合同放在桌上，用手掌压住。
她的动作很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压力。
“清雪虽然拿下了合同，值得嘉奖。”
老太君的话锋一转。
“但她毕竟太年轻，经验不足。这五亿的项目，关乎我苏家未来的命脉，容不得半点差池。”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老太君的视线缓缓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角落里灰头土脸的苏浩身上。
“所以，我决定。这个项目，由苏浩来接管，担任总负责人。”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连苏浩自己都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太君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继续说道。
“清雪就当个副手，在旁边好好学习一下。这也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是对苏清雪说的。
空气仿佛被抽干了。
苏清雪的身体因为巨大的错愕而僵硬。
她看着老太君那张理所当然的脸，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头顶。
她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奶奶！”
她的声音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变得尖锐。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是我的名字！这是天龙集团指定给我的项目！”
老太K君的脸色沉了下来。
“放肆！”
她拐杖一顿，厉声呵斥。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我是苏家的家主，这个家，我说了算！”
“这是我的项目！”
苏清雪一步不退，重复道。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老太君气得胸口起伏。
“苏清雪，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同意，你还是苏家的人！你要是不同意，就给我立刻滚出苏家！我苏家没有你这样不孝的孙女！”
“我……”
苏清雪气得眼前发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彻整个大厅。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住了。
苏清雪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林正南。
天龙集团，林总。
一个念头在她脑中疯狂闪过。
她没有犹豫，当着所有人的面，按下了接听键。
紧接着，她按下了免提键。
“苏小姐，晚上好，冒昧打扰。”
林正南那沉稳而极具辨识度的声音，通过扬声器，清晰地传遍了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老太君的表情变了。
苏家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苏清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总，您好。”
“苏小姐，是这样的。”
林正南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权威。
“我们刚得到一些消息，贵家族内部，似乎打算更换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这句话，让老太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苏浩更是浑身一哆嗦。
怎么可能？
天龙集团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快？
林正南没有等苏清雪回答，继续说道。
“我在此，代表天龙集团，重申一遍我们的立场。”
“这份五亿的合同，我们只认苏清雪小姐您一个人作为唯一的负责人。”
“如果项目负责人发生任何变更，那么合同将即刻作废。”
林正南的声音顿了顿，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苏家的人如坠冰窟。
“并且，苏家，将进入天龙集团的永久合作黑名单。”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永久黑名单。
这五个字，像五座大山，压在每个苏家人的心头。
这意味着，苏家在整个江城，都将被彻底宣判死刑。
老太君的身体晃了晃，手中的拐杖都差点没拿稳。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前一秒还嚣张跋扈的苏家人，此刻全都成了哑巴，脸上写满了惊恐。
突然，老太君动了。
她脸上瞬间堆满了菊花般的笑容，快步走到苏清雪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
那只刚才还压着合同的手，此刻温暖得有些虚假。
“哎哟，我的好孙女！”
老太君的嗓音甜得发腻。
“你看你，奶奶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试试你的担当，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这项目当然是你的！必须是你的！谁敢跟你抢，奶奶第一个不答应！”
苏清雪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
她看着老太君这张变幻莫测的脸，看着周围那些瞬间从惊恐转为讨好的所谓亲人。
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凉，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传遍西肢百骸。
她忽然清晰地想起了叶辰。
想起了那个男人在天龙大厦里说的每一句话。
“只给她个人，与苏家无关。”
原来，他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那个被她抛弃，被整个苏家鄙夷了三年的男人，他的能量，究竟庞大到了何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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