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来目的,乃是为了护持贾琏的贾赦,自有忠仆相随,
此言落下,随行小厮,便乌压压而上,拿了周瑞家的。
周瑞家的见仆厮抽了儿臂粗细的木棍,目露凶芒的上前,心知贾赦动了真怒,忙呼救道:
“夫人救命,大老爷要打死我……”
“窃盗公中财货,实证俱全,还敢脱逃,在爷面前现眼。”
不等周瑞家的语落,朝着贾母院中瞥了一眼的贾赦,便截断周瑞家的所言,冷声喝道:
“左右,给我狠狠地打!”
“噼里啪啦!”
贾赦催促,仆从小厮,自然不敢怠慢,将周瑞家的推倒在地,便是噼里啪啦一阵乱打。
仆从小厮下了死力,只一棍落下,周瑞家的便禁不住惨叫出声:
“啊~!夫人救我~!啊~!!”
惨叫声随风而出,飘过贾母所居院落那几十间房舍,钻入正堂贾政夫妇耳中。
“老太太,琏哥方才骇过儿媳一趟,赦大哥这边就直接拿儿媳陪房出气。”
闻听自己陪房痛苦呼痛,王夫人双眸之内喜色稍纵即逝,紧跟着王夫人收敛喜色,做出一副悲戚模样,上前哭诉道:
“想来必是赦大哥看不惯儿媳执掌荣府,方拿周瑞家的磋磨儿媳,
“陪房被平白拿下,又被赦大哥一顿好打,儿媳真真没有面皮管这荣府内宅了啊!”
“母亲,周瑞家的乃是儿子见贾琏久久未曾回禀荣府盗窃、贪墨诸事,因而自柴房提出来,问询此间经过。”
见王夫人抽出绣帕,擦拭眼角的哭诉开口,贾政起身,面向贾母,皱眉开口:
“然兄长此次,未曾问及周瑞家的因何而出,便大打出手,属实有些过了。”
“我让你夫人管理此事,你夫人默不作声,被老大将此事抢了过去,现如今又来生事,
“依着我,若那周瑞家的真被老大父子审出实证,旁说打她,就是将她打死也是应该……”
惯会端水的贾母,虽然最为疼爱幼子,但是闻听此言,还是敲打了贾政一句。
不过,见幼子面色坚持,偏心幼子的贾母,还是叹了一口气冲贾政摆手提醒开口道:
“罢了罢了,政儿你毕竟是荣府掌家人,府内诸事确实应当知会于你。”
提点了贾政一句之后,贾母便令回返院中的鸳鸯道:
“老太太我喜静,听不得吵嚷呼喊,去将外面那俩给我唤进来。”
鸳鸯得令外出,片刻回返,摇头回道:
“老太太,大老爷言:‘周瑞家的攀咬政老爷称:‘她贪墨的资财,被大太太用来给政老爷豢养清客’,大老爷暴怒,说打死那胡乱攀咬的畜生后,再来拜见’。”
“那畜生怎滴胡乱攀咬?”
听鸳鸯转述之言扯到了自己,素以清正廉明自居的贾政眼眸瞪大,说着贾政扭头看向王夫人道:
“夫人,你来告诉母亲,荣府一众诗棋俱佳的高士,到底用没用府上财货?!”
“这个自然是没有的。”
告知贾政其豢养清客之花费,皆是自己嫁妆所出的王夫人自然不会自毁城墙,贾政话音刚落,王夫人便面向贾母连声道:
“母亲,老爷招募清客之花费,皆是儿媳嫁妆所出,并未曾用过府中财货。”
“连主子都敢攀咬,可见这周瑞家的不是个好的。
“不过那恶仆却是不知,我家儿媳是用自个的嫁妆来为我儿募招的清客。”
贾母闻言,笑吟吟的看着王夫人,一脸骄傲的说道:
“老二家的勿急,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过些日子,咱们当众点清府库,你之清白自然大白于天下。”
听贾母如此开口,王夫人面色微僵,虽口中连称贾母英明,
心中却已然在思索,该从哪里弄来一笔财货,来填补府库中,贾政豢养清客的支出亏空。
王夫人内心苦涩,爱惜羽毛的贾政得王夫人回话,却是面露怒容的起身道:
“我去问问那周瑞家的到底生了几个胆子,竟敢如此攀咬!”
语落,贾政便朝着贾母院外走去。
贾政出门,王夫人也是连道:‘我也去看看’,匆匆拜别贾母,追上了贾政。
“啪啪啪!!!”
方才跨出院门,院内模糊的抽打之音,亦是骤然清晰。
顺声望去,贾政夫妇先是看到,身着一等将军大服的贾赦,以及身着锦衣卫副千户飞鱼服的贾琏。
两者身前,则是被一众仆厮抽打的血肉模糊,气息奄奄的周瑞家的。
望见幼时便跟着自己,长成陪嫁自己入荣府的小翠被打的不形,
将对方自柴房提了的目的,乃是用其做筏整治贾琏的王夫人,也是禁不住瞳孔一颤。
恰在此时,嫁给周瑞的小翠,那被打至涣散的眸子同王夫人对了上去。
见到王夫人的刹那,奄奄一息的小翠鼓起仅存的气力,朝对方伸手道:
“小、小姐,救我!”
“二叔、二婶你们来了正好。”
听闻此言,贾赦刚想开口,
将周瑞家的审了个底儿掉,方才更是引其道出贪墨资财,大半交由王夫人为贾政豢养清客的贾琏便踏前一步,
抬手制止仆厮,面露玩味之色的看向贾政夫妇道:
“这被羁押在柴房的恶奴,不仅称乃是被叔婶提出柴房,
“方才更是言称,其之所以贪墨府中财货,全是为了给二叔豢养清客……”
“荒唐,我的客人,皆是诗棋俱佳,文气斐然的高才,怎能用豢养二字玷污其清名?”
贾琏话音未落,爱惜羽毛的贾政便大袖一挥,冷哼开口:
“至于这恶奴所言,更是无稽之谈,
“我同诸位高才,高谈阔论,学问日渐增益,你二婶见此,方以自身嫁妆酬谢之,
“一应支出,皆是你二婶嫁妆,又同这恶奴有何相干?!”
“我父及两淮林姑父,皆称二叔谦恭厚道,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
“既然二叔如此开口,琏自是相信的。”
贾政语落,已知对方告了自己叼状的贾琏,先是恭维了贾政一番,
而后眼眸微眯的自怀中抽出一份口供,及几份函件,递给贾政道:
“不过这恶奴供认言辞,条理清晰,不似作假,
“琏遣人至其藏匿财货之地,也找到了其供词之中财货;
“以及其言辞中上缴二婶,为二叔请来诸清客的函件……”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贾琏心知,唯有这被贾母偏爱的贾政,能够说动贾母,以孝道强逼自己脱职。
因而,若自己想自王夫人那高举孝悌大棒之内宅手段脱身的同时,
令得了王子腾函件的王夫人不敢继续放肆,便需要捏住贾政七寸。
恰好,贾琏知晓,贾政为人古板迂腐,最为爱惜羽毛,
原本欲将周瑞家的提出来作筏,却被告知小翠已然被提走的贾琏,还在感慨贾政有些手段。
谁曾想,这供出了其贪墨所得,大半都交给王夫人为贾政豢养清客的小翠,竟被贾政夫妇安插在贾母院外?!
当即,贾琏便以此做筏,准备捏住贾政七寸,令其夫妇不敢作妖。
贾政虽然性情迂腐古板,却也并非傻子,翻看手中证言、信函,便知贾琏真的捏住了小翠实证,
并且,如那被拷打的小翠所言,其贪墨大半,还真的有可能给了王夫人,用来给自己豢养清客。
恼怒于同自己休戚与共的王夫人,竟然欺骗自己,致使自己在贾琏面前丢了面子的贾政,瞪了王夫人一眼,冷哼道:
“看你干的好事儿!!”
语落,自感无颜见人的贾政,面色黝黑的冲贾赦父子拱了拱手后,
又盯着王夫人冷哼一声,方才甩袖而去。
见贾政甩袖而去,自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王夫人,还想着完成兄长王子腾交给自己的任务,追着贾政连连解释道:
“老爷,老爷,你听我说……”
“二叔,那口供原件,以及查抄的赃物都在我这里,二叔若是想看,记得来找小侄。”
然,王夫人的话音还未曾道出,贾政耳畔便响起了贾琏的威胁:
“至于这小翠,为避免她胡乱攀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小侄便以其贪墨公中财货之罪,上缴部分财货,将其羁押在锦衣卫诏狱。”
听贾琏要将手捏玷污自己羽毛的证人、证据送入诏狱,贾政脚步一顿,而后离去的速度竟越发快了。
看着贾政的背影,来时满心决绝,决心纵使忤逆贾母,也要护住贾琏的贾赦,扭头看向贾赦道:
“三言两语,便捏住了你二叔的把柄,你这小子还真是有一手啊!”
见贾赦真心为自己奔波,暂时判定对方对自己有所助益的贾琏微笑恭维道:
“父亲过誉了,若非父亲在侧,二叔怕不是早已遣人,将这小翠抢走了。”
“张嘴论理,你二叔在行,真要动手,你二叔却是不行。”
被贾琏恭维的贾赦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抬手拍了拍贾琏的肩膀之后,贾赦扭头看向追逐贾政背影的王夫人道:
“若在平日,累及你二叔名声之事,你二婶早就开始发泼了,此次却全然未曾出声,
“甚至于,你二叔都甩袖离开了,她都想把你二叔给拉回来,以此推测,你二婶还真的有可能得了王子腾的授意。”
“若真是如此的话,王子腾的‘礼’你度过了。”
说到这里,贾赦扭头看向贾琏的双眼道:
“接下来,便需要应对王子腾的‘兵’了!”
“左右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贾赦语落,捏住贾政把柄的贾琏,面相皇城方向拱手开口道:
“父亲别忘了,我此刻的司职可是天子亲军锦衣卫,这背后站着的可是陛下。”
语落贾琏吩咐左右,将皮开肉绽的小翠,送至千户所,自己则是同贾赦一并,步入贾母院内。
贾政把柄被捏退场,贾母这边自是风平浪静。
嘱咐了贾赦父子,荣府需要和平,不能搞出满城风雨之后,贾母便言称自己困乏,令贾赦父子退下。
离开贾母别院,送贾赦回返黑油大门,贾琏亦是令车把式驾车,回返自己院内。
“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见贾琏入门,台矶之上,同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交谈嬉笑的平儿,连忙上前,为贾琏掸灰、整衫的道:
“奶奶等您等的都着急了……”
“那个着急了!”
平儿言辞未落,院内正堂,便响起了王熙凤那略显气急的声音。
顺声望去,贾琏便见,王熙凤换上了初见时的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褃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
面上更是胭脂涂粉,未至跟前,香囊芬芳,便已扑面,接过平儿手中掸子的王熙凤,看向平儿道:
“平儿你带丫头们且去,我有些话要同夫君讲。”
平儿众女方走,沐浴更衣,梳妆打扮之后,如神妃仙子一般的王熙凤,便笑靥如花的拉着贾琏入了正厅,殷勤倒茶添水。
“夫人平日里不是唤我水匪头子吗?”
自王熙凤手中接过茶水的贾琏,将茶杯放在一侧,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王熙凤那在丝带约束之下,越发高耸的身姿,玩味说道:
“今日不仅仅令平儿,急唤我归来,方才甚至还称我为夫君?”
说着,贾琏直接上手,揽住了王熙凤那堪堪一握的纤细腰肢,另一只手挑起王熙凤柔腻的下巴,
目光极具倾略性的盯着王熙凤的眼眸,笑问道:
“难不成,夫人想通了,要为琏生儿育女不成?”
被贾琏搂住腰肢的瞬间,便浑身一僵,闻听此言,更是贝齿咬唇的王熙凤,却也未曾挣扎。
反而扭过头来,眉眼如丝的同贾琏那极具侵略性的双眼对视开口:
“若夫君答应奴家一事的话,奴家或许可以考虑此事?”
“只需答应夫人一事,便能换来夫人为琏生儿育女?”
贾琏虽知王熙凤所言何事,不过此刻美人在怀,
贾琏却故作不知的微微挑眉,望向王熙凤问道:
“却不知是什么天大的难事,竟让夫人都为之回转心意?!”
“也不是甚么难事。”
王熙凤见此,强忍内心羞涩,伸出纤纤细手,抵住贾琏的胸膛说道:
“只要夫君主动请辞这锦衣卫司职,奴家便愿与夫君长相厮守。”
“我道是什么天大的难事呢!原来仅仅只是辞去锦衣卫司职啊!”
贾琏闻言眸中玩味之色稍纵即逝的同时,面上却是一脸急色的凑上道:
“若夫人真个让琏如愿,旁说锦衣卫司职,就算是舍却所有,琏也是心甘情愿啊!”
信奉提起裤子不认人的贾琏,对使用美人计蛊惑自己脱职锦衣卫的王熙凤扯谎之语落地,
不等王熙凤再次开口,贾琏便双臂发力,将王熙凤囫囵抱起:
“夫人,良宵苦短,何不早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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